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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才的骑驴老道人此刻身子半躺不躺的斜斜倚在毛驴身上,静静的看着老僧,面容无悲无喜,野田宗次郎的武士刀却不知何时插在了老僧面前。
之前疯疯癫癫杀气满脸的老僧,此时却是慈眉善目,一洗之前戾气,双目清明,面泛奇光。
看到王岗丹与冷北飞走了过来,普元老和尚叹了口气,“善哉,善哉,百年一场大梦,平添无数杀业”
他看向面前跪着的一群僧众,淡淡道:“修行百年,偶有一得,老僧欲要于此地说法,不知可否”
少林寺主持方正和尚急忙道:“请师叔讲法,弟子们洗耳恭听”
普元对着骑驴老道人微微点头示意后,又向嵩山峻极峰处看了几眼,微微颔首,似乎是什么人打招呼。
片刻后,老僧端坐莲台开始说法。
王岗丹与冷北飞都不曾研究过佛学,老僧说的什么,他们两个根本就不知所云,可是这老僧说话的音调有一种奇异的韵味,令人不自禁就要凝神倾听,尤为神奇的是,他们听不懂老僧说的是什么,但意思却完全领会了。
就像是看到了一匹马,即便是没有人给他们说这是一匹马,可他们既然见到了,就算是不知道马儿的名字,但马这种形状却被留在了心中,白马非马,亦在其中。
这老僧说法,似乎是直接针对心灵的对话,在这种情况下,语言已经变得苍白,以眼传眼,以声传法,听法之人,都有一种醍醐灌顶般的恍然之感,多年不曾参悟的东西,一朝尽解。
过了良久,莲台上的老僧终于说法完毕,他长笑一声,说出几句佛偈:
“兴风作恶半生,
一念皈依我佛。
喝酒吃肉念弥陀,
藏经阁中打坐。
尘埃一朝拂去,
杀出菩提正果。
噫
扯断金绳开玉锁,
今日方知我是我”
他说完这几句话后,面露微笑,手结触地印,身子就此静寂不动。
方正等人跪地良久,方才从老僧的说法余韵中回过神来,等他们从地上站起来时,见普元一动不动,以为他说累了正在歇息,可是一等二等,等了好半天,普元和尚一直保持结印姿势一动不动。
方正心下一突,凑近一看,却发现普元老僧气息全无,鼻腔内玉柱倒悬,早已经圆寂多时。
方正心下大恸,伏地跪倒,大放悲声,“师叔”
院子里的其余僧众此时才知道疯僧圆寂了,全都跪地痛哭,恭送祖师。
王岗丹与冷北飞听了老僧传法,此时对普元佩服的五体投地,见他圆寂,两人都感到极为吃惊,走上前去也向普元磕了几个头之后,才转身离寺。
两人走出庙门,就见到刚才骑驴的老道又骑着小毛驴顺着石阶向山下走去,到底他是什么走出的寺门,王岗丹两人却一无所觉。
王岗丹有心跟这老道人打个招呼,但这老道人胯下毛驴跑的飞快,以王岗丹的脚程竟然追不上,如此急速下山,在山腰处便见到了盘坐在山腰一块青石上的野田宗次郎。
此时的野田宗次郎额头上不知何时缠了一条白带,静静端坐,似在等人。
当骑驴道人出现在他面前时,野田宗次郎双目精光闪动,身子一闪,已经飘到了老道人小毛驴之前。
就在这一瞬间,骑驴老道人浑身气息陡然大变,并指如剑,整个人连同胯下小毛驴似乎同时化为一柄开天利剑,恢恢然,煌煌然,向着面前的野田宗次郎轰然斩下,威势威猛到不可思议,似乎整座嵩山都要被他这一剑劈开。
山腰间树木晃动,百鸟惊飞,片片落叶被剑气搅动,旋转飘舞。
野田宗次郎身子如被一股无形巨力束缚,周身气息凝滞,竟然无法躲避,惊怒之下,张口长啸,啸声滚滚犹如兽嚎,一山皆惊。
就在老道人剑指前伸即将触及野田宗次郎额头之时,一缕呜呜咽咽的陶埙声忽然从远处传来,如同一条丝带般绕着老道人转了一圈,旋即渐渐消散。
老道人微微一愣,随后大笑,“好,把他留给你”
当下收回剑指,一瞬间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,拍了拍青驴脑袋,一人一驴飞快的向山下走去,片刻后消失不见。
第四百三十章 不外如是
骑驴载酒老道人下山之后,呜呜咽咽的陶埙声再次传来。
这道声音清冷、孤寂、犹如一名老人独坐深山,静静回忆以往岁月的之感,令人听了之后,不自禁的生出一种悲凉之意,被这道乐声感染之下,现场众人思绪飘飞,脑中自然而然的生出一幕幕自己记忆深处的景色。
野田宗次郎呆呆的站立,脸上神情不住变幻。
刚才的骑驴道人虽然剑指一点即收,并没有对他痛下杀手,但毕竟剑气迸发,快如闪电,虽然及时收手,但野田宗次郎的眉心还是留下了一道剑痕,一滴滴的鲜血从剑痕处缓缓渗出,然后汇集滴落。
此时埙声响起,使得野田宗次郎心头一阵茫然。
他天赋异禀,远超常人,自幼便修炼家传剑道,三十岁剑道有成,纵横倭国无有抗手,遂叹天下之大,欲求一败而不可得,于是便升起了挑战华夏的念头。
野田宗次郎素知华夏功夫的厉害,虽有此念,但却不敢擅自行动,一直在倭国又修行了十年,自感无论是剑法还是拳脚功夫,已经是到了至矣尽矣不可加矣的人类极限地步,这才纠集了一群倭国武者大张旗鼓的来华挑战。
他在来华之前,曾做了不少准备工作,对华夏各个武林界中的高手都进行过一番摸底,虽然并没有完全摸透华夏武林的底细,但就得到的情报来看,整个华夏武林界衰微乃是极为明显的事情。
华夏每次到了衰败的时候,倭国人便会趁火打劫一番,千百年来一贯如此,就连武林界也是这样,现在见华夏武林界竟然衰落到这个地步,野田宗次郎在惊诧之余也放下了几分担忧,觉得华夏如今的状况,即便是有武道宗师,那也不会高到哪里去,自己完全可以低档的住。
事实也正如他所料,甚至比他料想的还要容易许多,如今的华夏武林界竟然衰落的不像样子,高手少的可怜,他从京都一路向南,竟然没有遇到值得他出手的好手,这点当真出乎他的预料,轻视之心顿时升起,在路过少林寺的时候,略一犹豫便即直直上山。
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