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都市 > 盛世安 > 《盛世安 完结+番外》TXT全集下载_37

《盛世安 完结+番外》TXT全集下载_37(1/2)

目录

狱卒心下一喜,正拱手感叹道:“大人早些如此,也不必受这些苦了。”

只见沈是如飞鹤跃起,向外猛然赶去,并抢了他来时的马,一骑绝尘。

那狱卒暗道不好,已经有人看见了沈是,来不及去拦,他转身向紫宸殿飞驰,要赶在出事之前,将释放的折子批下来!

但沈是还是来迟了。

内阁被烧,多人昏迷,圣上发了雷霆之怒,新党咬死此事,势必将内阁势力瓦解。

金銮殿前九重长阶,跪满了请命的学士,一顶顶乌纱帽,一片片绯衣红袍,一声声激昂的声讨檄文。

都叫嚣着一句话——擒拿元凶!严惩内阁!

那滔天的架势,像是天怒人怨的不祥之兆,轰隆隆,烈日灼灼下,竟炸开一声惊雷,众人抬头看去,一道紫电狂龙将天空狰狞撕裂。

顷刻间,暴雨倾盆,狂风席卷,像是混沌初开时破了的天!

羸弱的文人不堪暴晒后的雨幕夹击,陆续倒了一片,跪的端正的人群也突然骚动起来。

不知谁惊恐喊了声:“天谴!”

“天谴!”

御史大夫面色一变,重磕在地,又站起来指着宣旨的三司破口大骂,“朗朗晴空,忽降异象!你们看看这天,还敢说是走水之事吗!”

“昨日贪污奸佞的账本方至内阁,今日便惨遭大火!泱泱大国,中枢重地,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烧了,究竟是三司的无能,还是故意包庇!臣请圣上亲审,势必擒拿元凶,还庙堂文武一个清正严明,还苍生百姓一个公道太平!”

这句话骂的厉害,谁敢不附从,那便是账本上侥幸逃生的贪官。

所有人心下一惊,急忙跟着重重磕下响头,生怕慢了摊上洗不白的污名,齐声道:“臣请圣上亲审,势必擒拿元凶,还庙堂文武一个清正严明,还苍生百姓一个公道太平!”

天雷雨幕,竟压不去声声请命。

承明帝从殿中走出,他步子缓慢,俯视群臣。

内阁若倒,外戚便是只手遮天。

如今烧了账本,更是一点把柄不留,这些人,都想造反吗!

承明帝目光一利,气势威严的说,“审!”

“就在这审!”

“将内阁的人,给朕押上来!”

不消片刻,光鲜亮丽的内阁学士们,被粗大的麻绳绑着手,头发散乱的推上了长阶,齐齐整整的站了一排,身上被暴雨打的不成体统,像即将赴断头台的可怜人。

只是这些人中,少了一位。

宋阁老。

但圣上不发话,没人敢去请。

而且阁老喊得救火,其实也有理由洗脱干系。

刑部尚书叙述了一遍走水详情,说是入夏炎热,阳光聚在琉璃片上,时间久了便烧了库房层层叠叠的旧书,没有人为痕迹。

御史大夫又站出指责道,“荒谬!前年大旱,酷暑烈阳,怎么不见库房失火!如今方入夏,便烧了起来,尚书扪心自问,事无蹊跷吗!众人昏迷又该如何解释!”

刑部尚书辩解,“众人昏迷是因今日晨后例行清谈,一道饮了先帝御赐内阁的茶,陈茶生潮养了菌,难道御史大夫怀疑先帝吗?”

御史大夫被噎了一下,“……如此巧合!定有问题!”

刑部又说道,“内阁无令无锁不得入,此凶必定在内阁之中,但太医查过众人于那时都已中毒,谁能放火,谁能下毒?!”

承明帝问:“宋阁老呢?”

四下无声,刑部尚书踟蹰不敢言,怕得罪了新贵柳弥。

只见,柳弥从人群中举起了白纱的手,然后缓缓站出,解开了纱布,露出里头红肿的痕迹,“阁老当时正在堂外训斥臣,未经风雨,自哀自弃,全无精神骨气。”

被恩师训着的罪名对于一个翰林掌院来说是很重的。

承明帝冷笑一声,“做的倒是干净利落,可惜苍天有眼,降天雷以警诫,朕今日便要查出这个巧来!”

天雷是假,民愤是真。

承明帝看着长阶上的群臣,阴霾满布的下令,“今日若查不出元凶,内阁当值之人全部贬为庶民,终身不得为官,以平天怒民愤。”

不得为官。

寒窗十年,熬尽风霜才得以有今日内阁显赫之尊,来日入史记,留后名,此生所求不过如此。

竟要贬为庶人,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,倒不如一刀杀了来的自在。

那一片内阁重臣已有人瘫坐哭泣出声,与雨声交织,颇为悲戚。

直到雨过天晴,群臣的衣服又被烈阳烤干了些,内阁老臣的心也凉到了谷底。

此刻一人从远处策马而来。

正文 第100章 江山永固

那是宋奉安。

他平生第一次罔顾了法纪,策马闯了进来。

他不该来的这么迟的,承明帝派了人去截他,国朝需要礼器。

他是被人救出来的。

烈马双蹄高高扬起,宋奉安勒紧缰绳,翻身下马,他向来是端正的,但这一刻忽然感受到从前少年意气,独闯江湖的飒爽。

不过多时,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,他缓慢的走上长阶,众人不敢言语,自觉地让出一条道。

他停在最高的一阶上,统领群臣,而后看了一眼人群最末的那个没穿官服的人。

他依稀记得最后同这人说的一句话是,“子卿,别自责,我不怪你。”

宋奉安撩起衣摆,跪了下来,肃穆的拜了一下君上,他说:“臣来迟了。”

承明帝合眸,摇了摇头。

他还想挽回的说了句,“内阁失火,原当阁老亲审才是。”

“来人,赐座。”

宋奉安却摆摆手,站了起来,他目光流转过身形潦倒的内阁同僚们,面容坚定而犀利。

他从袖中取出一本账本,承明帝瞪大了眼,很吃惊的样子。

宋奉安转身面向群臣,将此书页像扇子一样的展开,然后合上。

“诸位,是在寻它吗?”

这一句虽轻,却掀起了轩然大波。

三司上前查看,当时入库时,他们几位是见过的,只是还未来得及查验,“禀圣上,确实是账本。”

宋奉安闻言,便朝最前方的御史大夫呵道,“账本未丢,谈何包庇!大齐国泰民安,又何来异象!御史大夫,你身负监察百官之重任,还请三思而后行!”

造谣国事,可大可小,御史大夫吓得跪了下来。

他向承明帝作揖,而后带着账本往外走了几步,至一略微空旷之所,众人不明所以,只见他高举了账本。

有一半的人提起了心,生怕他当众将账本昭告天下。

柳元宣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。

而沈是在不起眼的末尾收紧了袖中的白磷罐子。

他知道宋奉安要做什么。

如今内阁之祸已解,假账本若是传上去,宋奉安便是诋毁群臣的人,名声扫地不得止,甚至会将内阁陷入弱势,退出庙堂的舞台。

所以他要死。

最好是突如其来的一场白磷火,烧的他干干净净。

既能保全千古美名,又能将祸水东引到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身上,若是来日真的寻到了账本,这谋害内阁首辅的罪,能让柳家那些贪佞之徒从此不得翻身。

但沈是不会让宋奉安死。

他在救宋奉安的时候,便将白磷偷走了。

那是他方才在狱卒相助下逃出的时候。

他原本打算直接进宫,却意外撞见了柳长泽的暗卫尾随着另一批暗卫。

而那批人正守着一个轿子。

沈是立即意识到里头是谁。

他故意冲出来对着轿子大喊一声,“侯爷有令,截下宋阁老!”

霎时间,两方混战。

他浑水摸鱼,躲至后方,救下了宋奉安。

宋奉安没时间计较他为何出狱,只说:“烦请送我进宫。”

沈是声音哑了,几乎说不出话,于是摇了摇头,挤出两字,“危险。”

宋奉安说:“若是你,会眼睁睁看着内阁臣工,功名尽毁吗?”

他不能。

沈是眼红了一下,憋出沙哑的一句,“不行,你现在去也是自寻死路,救不了他们。”

“若账本没烧呢?”宋奉安从怀中取出账本,他说:“你放心,我顶多被贬谪,被冠上诋毁官吏的罪名,不会出大事的。”

这就是大事啊!

宋奉安贵为大齐礼器般的存在,一旦遭贬,那便是直接从天上坠到了泥地里,尤其是污名,对于他这种将名节看的比生死还重的人,怎能会容许清名被毁。

沈是瞬间就想明白了他要做什么。

他想死。

沈是单手握拳,他不会允许的,他看着那本账本,还有回旋之地,还有……他逼自己镇静,内阁一时还不会出事,眼下要先拖住宋奉安,他嗫嚅着说:“是我害了阁老……”

“若这是真账本,便是国祚倾危的大乱。若这是假账本,便是兴风作浪的祸害。”宋奉安笑了下,“能落入我手中,已经是万幸了。你不过是做了应尽之事,剩下的皆是命数。”

孟洋!

沈是暗恨,若是他没入狱就好了,势态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,账本会在他手上,也不会累及宋奉安。

宋奉安究竟会用什么办法死去……

他拼命的思索,突然他想到了白磷!

正值此时,他听见宋奉安说,“六安瓜片好喝吗?子卿。”

沈是脑子嗡的一响,愣在了原地。

但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,白磷,白磷,白磷,他猛地宋奉安拽住的手以表激动的心情,然后不动声色的在其袖中摸索。

宋奉安神色复杂的笑了下,“我听圣上说你是太傅后人,沈子卿,我们认识二十多年,你不至于拿这句话糊弄我吧。”

他摸到了一个冰凉罐子。

果然。

他将罐子偷偷塞入自己袖中,掩饰的问,“你、你怎么猜到的……”

而宋奉安似乎陷入了很久远的回忆,那是圣上还小的时候偷偷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逗一只黄鹂鸟,但神情近乎要落泪。

他问:“圣上为何不开心?”

圣上似乎受了惊吓,马上收敛好了情绪,“先生,我没有。”

他也不拆穿少年的嘴硬,只问道:“这是子卿送你的吧,我见他治水的时候抓过,是只黄鹂鸟?”

“不是,是隼。”

竟有这么小的隼……

圣上平稳的说:“它快死了。”

“为何?”

圣上眸光黯淡的说:“长泽不喜欢它。”

宋奉安想了下,唤小厮取了刀和木头,刻了个一模一样黄隼,“圣上贵为天下之主,应时刻以社稷生民为重,至于这些玩物,换种方式也能拥有,不值得圣上费心。”

圣上嘴角下压,有些委屈。

宋奉安有些不忍的说:“小侯爷恣睢妄为,这黄隼在宫中恐是活不了,圣上若是放不下,便交由臣来养吧。”

圣上接过他递的黄隼木雕,难过闪过眼底便不见,他笑了下说,“不必了。阁老教诲极是,朕乃天下之主,应分得清主次轻重才是,让阁老见笑了。”

圣上起身离去,擦肩时说了句:“多谢阁老所赠之物,朕很喜欢。”

翌日听闻那只特别小巧的黄隼便死了。

置之死地而后生。

没想到活到了现在,还从他眼前飞过……

他那日拿着木雕的黄隼去拜访病中的圣上,他问圣上在密谋什么?为何派沈是传信付镇中?沈是可信否?

圣上只说,沈是乃太傅后人。

太可笑了,沈子卿怕拖累旁人,连亲都不敢成,怎么可能有后人。

宋奉安瞬间了然。

他目光深远的看向沈是,难以置信面前的年轻人是旧友,但葫芦口、六安瓜片、字迹、言论,太多太多都说明了真相,他替旧友活过来高兴,至于其他也不重要了。

但他担忧旧友会愧疚,他说:“有人守旧山河,有人革新盛世。但既然做了选择,便只能走下去。或许现在看来翻天覆地,惨烈悲壮,然而纵观历史,也不过只是长河中的一簇小小浪花。史书上,一个人的一生,也不过是一页纸,几笔字罢了。”

“万物迭代,唯有江山永固。”

沈是终于松了手,宋奉安骑上了马背说:“子卿,别自责,我不怪你。”

将军死沙场,庙堂死社稷。

本是最好的归宿。

但沈是一门心思想着救人,忽略了宋奉安连他死都赶着操心家国的人,怎么会突然说这么多废话。

像鼓励,像规劝,又像遗言……

沈是看着宋奉安站在万人瞩目的长阶上,他翻过无数页青史的指尖,停在那本账本的扉页,然后面容庄严,语气沧桑的沉声道:“根深,狂风拔不起。心正,邪恶攻不破。诸君本是大齐栋梁,如今未成大厦,便已教白蚁噬心,沦落空囊!”

“试问社稷江山,焉能交于尔等匡扶!”

他将账本高举,“今日圣天子亲审,我执册高台,便要当着朗朗乾坤,将这账本里所有沉疴腐肉,尽数剜去!还国朝清正,社稷昌明!”

他威声掷重,积望已久,如今更是气势磅礴,稳若山崇,连承明帝都对他深信不疑,示意禁军任由驱使。

雨后的强光格外夺目,照在宋奉安身上像一个巍峨肃穆的神像。他一字一句的念着账本里的名姓,从咸和九年起,上至一品大臣,下至宦官内侍,他念一个,便有一人被禁卫拖下去。

他念到第五个,便有亏心人腿软的坐在地上,难道今日便是富贵功名一场空的日子。

柳元宣的手都抖了起来。

众人的目光焦灼在那个账本上,恨不得化为实质,将账本烧成灰烬。

而此时沈是站了起来,他想指出,这本账本是假的,制止住宋阁老的行为,说真本已被他换了。

虽然罪至斩首,但只要能争取到时间,他势必能找到真账本的。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

目录
返回顶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