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皇上今儿翻牌子了吗 完结+番外》TXT全集下载_7(1/2)
什么都不会,那她方才在太后面前瞎显摆什么?皇帝龙颜不悦了,“朕只能听弹琴?听不得八角鼓?”凭什么?
祁果新上下两排皓白的齿间拖了一声长长的“咦”,问的是一脸诚恳:“万岁爷,您不是属牛的么?”
明明是流萤,皇帝非要说成是臭大姐儿,跟这种人一块赏美景,简直是“对牛弹琴”。
皇帝即位后仅有的几次怔愣都给皇后了,听明白皇后在骂他,皇帝气得两眼发黑,当权者的威严都不顾了,学小孩儿跟皇后打嘴仗,“朕昨儿回去还在琢磨,太后帐前那么多人,怎么偏偏就你瞧见了臭大姐。现在朕想明白了,老话说得好,‘方以类聚,物以群分。’”
这是什么歪理?照这么说,天底下所有见过臭大姐的人全是族类了?祁果新恭顺地应声,“既然万岁爷说是,那奴才就是臭大姐儿没跑了。”
皇帝疾首蹙额,他得是多倒霉才摊上这么一位皇后,“皇后,你还有没有廉耻心?”
祁果新灵光一闪,又冒出个损招儿,笑得十分安详,“万岁爷,您别生气,奴才给您说个故事罢。”
皇帝以为大胜了,傲睨得志地睇着眼前衣冠不整的小女子,“皇后,别以为编个破故事,今儿就能算了。”她御前失仪的次数,手指头加脚指头一起数都数不过来,不跟她计较是他心善。
对于皇帝的威胁,祁果新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,她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:“奴才上头有仨哥哥,奴才小时候没个丫头样儿,老跟着哥子们上外院玩。府里有不少家生子儿,总爱说些俏皮话,奴才那会子瞧不上,总觉得那些话粗俗。”
皇帝听得皱眉,不明白皇后突然说起这些的用意。
祁果新语调里波澜不惊,“现在再回想起来,才发觉民间俗语其实传承着民间的智慧。万岁爷,您听过一句民间老话吗?”
皇帝看着她狡黠的眼神,她哪儿是波澜不惊啊,她就是暗地里憋着坏。虽知道她没安好心,但她不出招,他就没法招架。皇帝凉声抛下个干脆的字:“说。”
祁果新点点头,说:“屎壳郎配臭大姐儿——一对儿臭货。”
皇帝和皇后,可不就是一对么!祁果新顺当地承认自己是臭大姐,那皇帝是什么?屎壳郎?
皇帝脸色气得发白,哈哈两声带着怒意的假笑,连说三声“好”,勾起一侧嘴角笑得咬牙切齿,“皇后,你好样儿的。”
祁果新掀被子下榻趿拉上鞋跪下认罪,早预备好了似的,动作一气呵成,“奴才污了万岁爷尊耳,奴才有罪。”
皇帝紧抿着唇,行走在爆发边缘,蔑视的眼神里挟着冷意,话中带侮,“朕看你懂得不少!你这个公府嫡小姐,肚子里到底还藏了多少粗鄙话?一齐说出来,给朕开开眼界?”
祁果新站了起来,假意没听出皇帝话里的嘲讽,蹲身应了个是,面带微笑,答话吐字抑扬顿挫,“有屎壳郎坐房梁——摆臭架子;还有屎壳郎趴脚面儿上——不咬人也恶心人。”②
望着皇帝越来越黑的脸色,祁果新眼睛一亮,“哦哦,奴才又想起来一个怪有意思的。屎壳郎钻到花生里,您知道是什么吗?”
皇帝面目狰狞,看罗刹恶鬼一般看着她。
祁果新得意地扬起脑袋,“不是好人(仁)儿——”
皇帝摔了手边的八宝袋香炉,香灰漫天,皇帝厉声斥道:“奇赫里氏,你敢骂朕!”
帐里太监宫女跪倒在地,全吓得瑟瑟发抖。
皇后膝下也没黄金,祁果新也再次跪了下去,不过这回不认错了,话里只替自己开解,“是万岁爷硬要奴才说的,奴才可不敢抗旨。万岁爷明鉴,奴才一个字都没提到万岁爷,全是在说屎壳郎呀。”
清晨山中凉意浸骨,祁果新就单着了中衣,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。她想大笑,想开怀大笑,想冲出大帐对着山脉水流放声地笑。
而皇帝呢?澎湃汹涌的浊气寻不到宣泄的出口,恹恹闷在胸腔里四处乱撞,憋得他心口一下一下钝疼。
皇帝真心怀疑,要是照这么下去,他是不是早晚得成为大宣开国以来头一位亲手掐死皇后的皇帝。
对上一双亮盈盈且毫无悔意的呆眼,皇帝的闷气声势浩大到无以复加,但绝不会是空前绝后。
他的皇后品行有亏,不堪造就。一想到还得和这个皇后携手自相鱼肉一世,皇帝顿觉苦难的龙生没有尽头,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。
祁果新呢?目送着暴跳如雷的皇帝出帐去,心中满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意,让皇帝跟萨伊堪眉来眼去!该!
发泄完了,理智渐渐回来了。祁果新迟迟啊一声,她又把皇帝惹恼了,那么……生阿哥的事儿是不是又遥遥无期了?
做什么要逞一时之快!
唉。
罢了,做都做了,快活一回算一回,下回再示好罢。
祁果新乐颠颠儿地想。
作者有话要说:①满族歌曲《接爱根》,搜自百度。
②几个关于屎壳郎的歇后语,搜自百度。
第17章
半道儿上停下休整,榜嘎偷摸着过来递了消息,说昨儿主子娘娘没第一时间向万岁爷请安,给万岁爷气的……
祁果新脸上兴许是带上了一丁丁点儿的幸灾乐祸,敛了敛神情,到底是没直接笑出声来。她问:“气成什么样儿了?”
声口里或许是有些激动,期待的情绪呼之欲出。
榜嘎咂摸出了主子娘娘喜闻乐见的心态,扑通跪地,“皇后主子,您就行行好,去瞧上一眼万岁爷罢!万一万岁爷心绪不佳,奴才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,求求您发发善心,救奴才们于水火……”
祁果新这才察觉到榜嘎一整个灰头土脸的,看来路上被皇帝那葛脾气折腾得不轻。
毕竟救人一命胜吃七颗葡萄,祁果新痛快地说“成罢”,一等到下令原地驻扎的号子,祁果新挺肩收腹端了端姿容,妆也重新描了一道,才直奔皇帝御幄。
临到大帐前,远远瞧见草地上长了颗五彩大蘑菇,走近了看清是榜嘎跪在那儿,头顶上顶了个斗彩团花纹大罐。
榜嘎这个岁数才想转行变戏法练基本功好像晚了些,祁果新试探着问:“您这是挨罚了?”
下午榜嘎给主子娘娘当完报信鸟,没退几步一转身,差点惊撞了万岁爷圣躬。
榜嘎吓得差点尿裤子,跪地求饶,以为这回要拉出去打板子了,没想到皇帝一开口,榜嘎立刻改了主意,觉得不会挨板子,直接要掉脑袋了。
皇帝脸上带着冷笑,比不笑还要吓人,“要不朕把你拨去坤宁宫伺候?”
想起万岁爷那张阴云密布的龙脸,榜嘎浑身打个寒噤,顶着罐不敢晃脑袋,眼下的肉抽搐几下,笑比哭还难看,“奴才犯了错,奴才是该罚!万岁爷罚得真好。”
祁果新是当真瞧不上皇帝了,这龙在她这儿吃了瘪,回头折磨别人算什么本事!祁果新略带歉意地朝榜嘎点点头,“您是受了无妄之灾,您再跪一会儿,我这便上御前去给您求求情。”
苏德顺一早就哈腰候在门帘外了,朝祁果新谄笑道:“皇后主子,您来得不巧。万岁爷刚传了臣工议事,这会儿正等着人来呢,怕是还得有好一程子。”
祁果新说无妨,妆不能白描了,“我等会子。”
苏德顺朝祁果新挤眉弄眼,“今儿颠簸一路了,您先回罢。等迟些万岁爷得闲了,奴才立马撒丫子跑一趟知会您,绝不带打盹儿的。”
祁果新听明白了苏德顺的言外之意,“万岁爷不肯见我是不是?”
还在气那几句屎壳郎哪?越活越小了还。
皇帝不愿意见谁,谁也没可奈何。祁果新为难地指一指侧后跪着的榜嘎,“我也不能就让榜嘎这么跪着顶大缸啊。这么的罢,待会儿等后来的到了,我去求求皇太后,皇太后最是慈悲,她一出面儿,万岁爷就是不放也得放人了。”
苏德顺虾下了腰,“皇后主子,您今儿不用上皇太后主子那儿请安啦。”太后嫔妃都上行宫住一夜,随行大臣带着家眷也在行宫附近驻扎。
祁果新惊了,“那这儿,今夜就万岁爷跟我?”
太绝望了,整整一晚,就剩她和那位讨狗嫌的皇帝大眼对小眼儿。
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皇帝不见祁果新,又偏偏要罚榜嘎,就是特意罚给她看的,知道她不会放任不管,想让她卯足了劲儿去求他。
祁果新走到帐前,该行的礼规规矩矩行了,隔着帐帘扯嗓子,“万岁爷,奴才来给您请安啦!”
苏德顺进去了,又苦着脸出来,“皇后主子,您回帐里先歇着,进口吃的罢。”
皇帝不是想让她求他吗?不求一下意思意思,好像不大说不过去。祁果新撩开嗓门往里继续喊:“万岁爷,您要真不见奴才,奴才就告退啦!”
门帘一撩,甘松出来了,脸色比方才的苏德顺还要苦,“皇后主子,万岁爷说让您……让您……”
祁果新云淡风轻地挥挥手,“您说罢,我受得住。”
嘴上说着大不敬的话,哪怕只是传话也让人心惊胆战,甘松跪地上猛磕头,“万岁爷让您滚……”
等的就是这句话。祁果新让甘松起来,不以为意地对帐里回话:“奴才得令,这便滚啦!”
苏德顺和甘松是专门传信的信鸽,俩人进去了,转眼又出来了,替皇帝传达了他的泼天圣怒:“要滚快滚。”
大帐里,皇帝手握书卷,听帐外窸窸窣窣好一阵动静,少顷总算恢复了平静,苏德顺和甘松臊眉耷眼地一前一后进来了。
皇帝视线落在书上,“皇后怎么说?”
踌躇满志四个大字就快要冲破面无表情的皮囊。
外头那么多侍卫将领的眼睛看着,他当众下皇后脸子,看这回还不气死她?
为了这一幕,他还特地下令快马加鞭避开行宫,不和众人一道在行宫停留,省得消息传开了难以收场。
憋了一天的坏,等的就是这一刻!
想到皇后吃瘪的神情,皇帝的每一根发丝都在散发着快意,畅快的龙生酣畅淋漓,让他忍不住想拍手称快。
苏德顺和甘松对视一眼,迟登道:“皇后主子说……说……”
能让底下人如此迟疑,肯定没什么好话,皇帝心中暗爽,皇后气急败坏了罢?气得不轻罢?他忻忻得意地曼声道:“朕要听皇后原话。”
苏德顺哈下了腰,面有难色地说:“好嘞。”
皇帝慢慢把漠然的目光转了过去,眼神里像有密密的刀子,朝苏德顺头顶上猛扎了过去。
苏德顺两腿都在抖,强撑着解释,“皇后主子说:‘好嘞。’”
皇帝一瞬间都懵了,“没了?”
苏德顺连连叩首,“奴才万万不敢欺瞒万岁爷,就这一句,其他的再没了。”
当众丢人都没所谓了?她究竟还要不要脸?自个儿没脸没皮,皇家的颜面也被她丢尽了!
皇帝气绝了,越气反而越平静,问苏德顺:“皇后现在在哪儿?”
苏德顺脸都埋进毯子里了,“回……回万岁爷的话,皇后主子上小溪边上遛弯儿去了。”
皇帝觉得她当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。那条破水沟,说是小溪都是抬举了,就那秃山浅滩的,到底有什么好瞧的?值当回回扎紮都去?
当奴才的要懂得察言观色,要先于主子想到主子所需所想,苏德顺赶忙把万岁爷没问出口的话一道回答了:“贝子爷刚烧了一堆草木灰,皇后主子和贝子爷一道,在小溪旁边焖土芋。”
这说的是固山贝子坤都,是随旗行走的宗室侍卫,也是个吃喝玩乐的行家里手。要是光听说贝子爷干了什么不着边际的事儿,那都不奇怪,偏这回和皇后玩到一块儿去了,问题就大了。
苏德顺如履薄冰的,等着皇帝大发雷霆。
等来等去没等到,苏德顺战战兢兢悄悄抬头觑一眼,万岁爷安坐于原处,风平浪静,嘴角甚至泛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。
“走,去瞧瞧。”皇帝的笑容异常温和。
要说祁果新遇上坤都,那纯属是意外。
横竖今儿也没旁人,祁果新拉着茵陈坐在小溪边上回想从前,“小时候我跟着哥子们到处撒野,那会儿他们常偷着在水边起火,灰堆里焖山芋。焖熟了,用树枝从灰烬里拨出来,直烫手,左右手这么来回倒腾,从中间一掰就破开了,瓤儿是鸭黄鸭黄的,热气打着旋儿往上冲……”
明明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,想起了却让人口水直往外冒。祁果新转头问茵陈:“你吃过吗?”
茵陈睁大了眼,呆呆看着祁果新。公府出身的公子小姐,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,非要蹲灰窝子旁守着烤土芋?茵陈说不信。
祁果新干脆往草地上一躺,“有一回他们焖好了不分给我,我气坏了,回头就告诉了福晋,仨哥子都挨了揍,说以后上外头玩儿再也不带我了。”
刚说完,茵陈就捏着她胳膊猛使力,看样子是想把她拽起来。
祁果新皱眉转过脸去,几步外站着个胸前带补子的侍卫,“奴才给皇后主子请安。”
祁果新手忙脚乱爬起来,朝来人定睛一瞧,想起是坤贝子爷,小时候见过好几回的,“贝子爷来得正好,我这丫头不信我,您得给我作个证。”
坤都巡视巡到这块儿,碰上主子娘娘来请个安,没想到还要用上他作证,连连拍胸脯。
真要问了,祁果新才觉得不对,承顺公府的人不学好,贝子爷未必跟他们似的。祁果新歪脑袋问道:“您小时候有没有从灰堆里扒拉过土芋?”
正赶巧坤都是个什么都沾什么都会点儿的,他说这个容易,那头膳房正起火烧饭呢,上随御膳房讨了几个山芋回来,找了个稍微避着人的地儿,火折子点了火,等火熄得差不离了,把山芋一股脑儿闷进了灰里。
这事儿可不怎么高雅,可对宫里闷久了的人来说,简直是倍儿有意思,宫女太监全都眼巴巴馋得慌,祁果新大手一挥说大家伙都来罢。于是一人捡一根小树枝,围着灰堆撅屁股蹲成了一个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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