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来即我谋 完结+番外》TXT全集下载_20(1/2)
江子羿半梦半醒之间,感受到手背滴上了温热的眼泪,他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,是啊,分明你也是娇养着长大的,可一道圣旨,你的青春就全没了,我要怎么做,才能让你不这样举步维艰。
不知不觉,江子羿的眼泪沾湿了伊束的手背。
二人就这般,心照不宣的各自垂泪,直至第二日清晨。
好在第二日休沐,宫中无事,伊束考虑再三,最终决定由江子羿带她出宫,去宁王府,向宁王致歉,毕竟如今这个关口,容不得宁王对她心存不满。
她很明白,在宁王眼中,她跟从前与江子羿私定终身的花魁没有区别,若有一日,她会成为江子羿的污点,宁王也会毫不犹豫的如从前那般,将她与上将军府连根拔起,从此在这世间销声匿迹。
她无法承担这样的后果,也无法为自己,为家人克化这样大的危机。
江子羿回到平阳封宫洗漱完毕后,领着一身素装打扮的伊束溜出了宫,宫门的侍卫见他的马车上坐着一位女子,只道是这宫里,又有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,也不知是谁如此好命。
待到江子羿的车马行到宁王府,伊束被他伸手扶着下了马车,二人立在门前,江子羿侧头望定她一阵,才开了口:“你想清楚了?”若非下定决心,他不会带她进入这扇门。
伊束坚定的点点头,经过昨夜,二人敞开心扉,她更了解了江子羿,也更加了解了宁王,今日登门致歉,虽有损颜面,可若就此解开心结,那于上将军府的好处,是数不尽的。
二人到时,只见宁王正立在廊下拿着一根小棍逗弄鸟笼中的画眉,浑然不觉江子羿领着伊束进入了内院。
家老领着二人到了宁王跟前,江子羿尊着幼年时的规矩,跪在地上行了大礼道:“孩儿见过王叔。”伊束看得呆了,不知该如何反应,家老见状,轻咳一声,伊束这才附身做了个福道:“伊束见过王叔。”听得江子羿甚是满意。
宁王这才放下手中的鸟食,回身点点头,将江子羿从地上扶起,道了句免礼。
三人回到大堂落座,伊束坐在一旁,打量着周遭,绿植茂盛,比将军府更甚,可是一草一木摆放的位置,都像是有讲究的,若有暗卫来访,不易找到傍身之所,倒与道教的太极八卦有些联系,想来是个什么阵法。
像宁王这样玲珑心思的人,园中花草尚尚有讲究,不知江子羿年幼时,是怎样顽皮,又是怎样被他教养成今日这样的。
伊束想的入迷,浑然不觉叔侄二人已盯了她一阵了。
“伊束,你想什么呢?”江子羿伸手拉了拉的袖口,对她发呆这事儿并不感到新鲜,而是对宁王道:“这瓜女子,想是在想怎么向王叔道歉呢。”他倒是会讨王叔欢心,方才就已将话说开了些。
宁王见状,连连摆手,揶揄道:“道歉,何苦来呢。”他自觉自己已是行将就木了,若非当日江子羿不管不顾的要教训江昭,他哪还有心力去管这小辈的事呢?
伊束回过神来,觉得有些失态,想到方才她叫宁王作王叔,他并未不满,想是不与她计较了,遂埋下头,对宁王道:“公子说得没错,伊束此来是向王叔致歉的。”她倒说得坦荡,身量又放得低,叫宁王无从拒绝。
“那太后便说说,你何处需要向本王致歉。”自伊束嫁入江家,心态就放的并不端正,不需他刻意打听,就能知道她一心只为上将军府,那时他就很是恼火,这伊束,不论他明里暗里如何敲打,都不开窍。
伊束垂下眼帘,定了定心神,连忙开口:“伊束心智未开,懵懵懂懂。已嫁入江家,却时时惦记娘家,全然忘了自己已是江家妇,而不自觉的将江家当做大敌。”说到此处,只见宁王微微颔首,像是欣慰,她终于从心里认知,自己已是江家的人。
伊束顿了一顿,见无人出声打搅,将头埋得更低了,接着道:“父亲是外臣,在中北建功立业,江家对上将军府不薄,从未有过不公。从前是伊束本末倒置,不识大体,万事以上将军府为先,从今往后,我一定痛改前非,摆正自己的位置,以江家利益为先。”
这话不假,中北人子民排外,当年伊石军功累累,却迟迟未有晋升,若非太-祖力排众议,将伊石提拔为执掌一方的镇南将军,他也不会有机会成为今日之上将军。
众所周知,从前的中北,上将军之衔是只在战时才有的,而后因战火连绵,伊石能力出众,才将此职设为日常官职,掌管一半虎符,权力极大。
如此说来,太-祖去世后,伊石居功自傲,倒是有些不厚道了。
宁王听她如此保证,已知她明白了自己从前的过错,而后欣慰道:“太后有此觉悟,本王心中甚慰。”而后见伊束如释重负,他才将料理刘锦之事提上日程。
“此次南楚与中北盟约之事,由太后督促刘锦一手做成,可见太后与刘锦都是有些本事的。”这话叫伊束听不出褒贬,总之,这事是她的错就对了。
宁王说着捻了捻须,接着道:“子羿离京时,下放了大批士子,而后勘测回京之人寥寥无几,堪堪两只手便能数过来。”
话到此处,伊束已经明白,与楚盟约之事破裂,刘锦虽尽力保全主权,可因他效忠上将军府,江昭终究是容不下他了,宁王今日提到此事,不过是想试探她的态度罢了。
“王叔请讲。”伊束抬手,对宁王道:“科举之事,我了解不多。”
宁王这才从家老手中接过一份名单,递给江子羿,见他查阅完毕,才又开了口:“此次士子成绩,由本王与王嘉评判,子羿不在京中,并不知情。本王很是看好这个叫芮雨飞的。”
江子羿从前就对此人有所耳闻,满打满算,他在国尉府已身居要职十年有余,能在此次科举中崭露头角,也算得是十年磨一剑了,让他接替刘锦做京兆府尹,想来能够胜任。
伊束一怔,刘锦的职位是保不住了,只能盼着别叫他发送出京,否则以后想提拔他,也没机会,于是问道:“那刘锦如何处置?”伊束话一出口,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。
只听江子羿道:“说不上处置,他为中北做了一件大事,定然是要擢升的。”
“是啊,太庙令之职尚在空闲,刘锦也为京中之事忙了这么些年了,清闲些,也好。”宁王接着说道。
果然,经由王嘉之手,他便只能去太庙令烧香了,好在,虽是虚衔,他仍能留在京中,为父亲做事,于是伊束笑着应下了。
宁王对此颇为满意,正想端茶送客,就见伊束面色一改,唯唯诺诺的问道:“王叔真要公子接待北齐使团?”她很想知道,宁王到底下了几分决心,要江子羿求娶齐国公主。
“是,他与北齐有一段渊源,由他接待,胜过旁人。”宁王话音未落,就见伊束神情黯然下去,恹恹应了声哦。
江子羿见状,心有不忍,正要上前宽慰,就被宁王瞪了一眼,只得憋着笑,缩回椅上,听他们继续说下去。
宁王并未有意追问她为何不悦,而是起身打发了她:“话已说尽,何去何从,太后心中有数了吧?”
只见伊束附身作福,道:“谢王叔指点,伊束明白。”而后却行退了出去,走到半途,才惊觉江子羿被留了下来,她正要回身去寻,就被家老拦了下来。
江子羿留在里面,又被杵眉心了。
伊束一走,他就又跪了下去,哭笑不得的对宁王道:“王叔何苦捉弄她呢,这碎妹子一听我要去接待北齐公主,准是又要哭了。”
宁王撇他一眼,心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,这江子羿,彻底栽了。
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,昨夜你与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,京中情势紧张,你们要卿卿我我,也等与齐结盟之后。”说着,恨铁不成钢的杵了杵江子羿的眉心,转身回房了。
待江子羿追出去,只见伊束倚在廊下的承重梁下,黯然神伤,他回头望了望,见四下无人,这才含着笑,将伊束搂进怀里,笑道:“莫再多想,我不会求娶齐女。”
伊束抬眼,见他情真意切,不似撒谎,这才心满意得的与他一道回了宫。
作者有话要说: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
感谢投出[手榴弹]的小天使:岁月如歌 1个;
感谢灌溉[营养液]的小天使:
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
☆、金蝉脱壳
翌日一早, 天刚蒙蒙亮,江疾就已等候在平阳封宫门口,江子羿了了伊束的心事,昨夜休息的很好, 起得也比寻常早一些, 刚一起身出殿, 就见江疾神情严肃的盯着自己,似是知道昨日之事, 在思忖着什么。
江子羿弹了下他的额头,颇为玩味的道:“江大侠, 年纪轻轻, 别板着张脸嘛,如此赶早,可有急事?”这十四五的孩子, 真是好玩, 整日轻松度日, 非要板着张脸装深沉, 江子羿想着,又捏一把江疾脸上尚未褪去的婴儿肥。
江疾满脸不忿,一身上下都摆满了拒绝, 遂从他的“魔爪”中挣脱,向后退了一步,这才抱拳, “同尘此来是想请公叔带我去山海关。”上次他随伊石出征,一战来看出许多车战弊端,此次新军,他想看看是否有些许改签, 是以语气中充满期待。
江子羿听罢,只道这小子知道自己往后身负重任,还真是事事亲力亲为,是个好苗子。遂朗声笑道:“你也想见识见识新军?”
“是,孩儿也想去看。”江疾拱手作揖道。
“行,收拾一下,一个时辰后我们出发。”江子羿倒是爽快,一口便答应下来,心道,见得多懂得多,江疾除了性子不稳,别的缺点还未显现,倒是很好。
江疾听罢,又是重重的一握拳,不由得相当兴奋,一侧身,将柱子后面的包裹拿出来,笑道:“公叔,我已经准备好了,咱们即刻启程!”说着拉起江子羿的袖子就要跑。
江子羿极少锻炼,体力哪能跟上这半大小子,遂用力甩开他的手,连胜喝道:“你慢些。”话音未落,就转身回殿中收拾行李。
温准一早就将行李准备好了,带的东西不多,只几个包裹而已,几件寻常衣物和两件大氅,江疾探头进去,只见温准将一把上好的宝剑的从盒中拿出。
江疾正想去问这剑是谁的,就见江子羿对他招手,“同尘,过来。”
这把宝剑是他在晋阳时,与平意出门游历买到的,由当世名匠打造,同体手工打磨的上研,本是两把,能够凑成一对,可却因当日江子羿出门时,银两不够,只买下了一把,等温准拿了银子再去买时,另一把已被大梁的官员买走了。
江疾应声过去,只见江子羿拔出那把青光闪闪的士子剑,交于他手中,笑道:“过了年,你就十五了,这是公叔给的生辰礼物。”说完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发髻,满眼慈爱。
江疾欣喜的接过宝剑,道了句谢过公叔,又上下打量了几遍,才忍不住道了句:“是把好剑。”他原本学武就学的杂,又因没有趁手的武器,拖延至今,也没有佩戴武器出门的习惯,可时间一长,终究是不成体统。
“好了,走吧。”江子羿见他心满意足,也就不再说旁的,而是起身,就出了殿。
江疾得了他的礼,想着江子羿离京后自己去江沛跟前编排他的话,有些不好意思,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。生怕他丢下自己走了。
二人轻装简行,只带了数名亲卫,便启程去往山海关,伊束大睡一场,等到醒时,跟去宫门,只见到一队远去的兵马。
二人到山海关已是数日之后。
山海关不比京中,入冬甚早,此时虽然才至十二月,但关隘内外,已是一片雪白,江子羿领着江疾进入关内,叔侄二人在城下望着高高的城墙上用篆书书写的“山海关”三字一阵,江疾念着父亲在此处行军打仗,不由得心中感慨万分。
北风呼啸而过,传来一阵刀兵相接之声。
江疾一身在京时的冬衣,玄色大氅也裹得紧紧的,但山海关地处偏僻,此时刺骨的严寒仍然让他有些猝不及防。
他在原地剁椒外加摩拳擦掌的,仍然不见热度,这才扛不住,开了口:“公叔,这里好冷啊。”语毕又朝手心里哈出口热气,可北风扑面而来,凌厉的刀子似的,刮得他的脸生疼,肌肤干燥的像是要裂开一般。
江子羿回头撇他一眼,心道,山上长大的孩子还这么吃不了苦,真是没用,而后才挤出一句:“就快到了,你再坚持会儿。”想来这小子也是个没吃过苦的。
江疾闻言,麻利的找亲卫借了一件棉甲,但是依然不起什么作用,看这漫天飞雪,江疾觉得,自己快被冻成了一根冰棍儿。
他心里可要怨怼死江子羿了,知道这儿冷也不说一声,不叫他多带几件衣服,自己要是得了风寒可怎么办?一想到这,他又道,别是江子羿记着他告状的仇,估计不告诉他的吧。
方才入关,江疾就去找伊尹借了一件大氅,虽然略显宽大,但是靠近炭炉,比之前暖和了不知多少。众人围坐在屋中烤火,江疾眼神幽怨的看着江子羿,似在打量。
三人刚一坐定,伊尹就对江子羿笑道:“公子脸上的伤全然好了,竟一点痕迹也没留。”而后在心中嗤笑,那么点伤就昏迷过去,真的个摸不得碰不得的瓷娃娃。
江子羿听罢,知道伊尹有心揶揄,唯恐他将当日之事告诉江疾,伤他面子,便对他连连应声道:“有劳将军挂心,我早好了。”
而后见伊尹神色一暗,像是挂心家里,这才说:“将军不必担心,上将军此时已并无大碍,只需休息静养便可痊愈,昭儿已命三名太医为他调养。”还未等伊尹应声,他又话锋一转,道:“战况如何?”江子羿虽不懂攻伐,但对此时的战况还是颇为关心。
伊尹进来最忧心的就是父亲无法接收战败,但一想到妹妹还在京中,应当会宽慰父亲,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直到方才,从江子羿这里确认父亲无事,他才能真正放心。
可他也知道,往后,父亲再也不是那个英武不凡的战神了。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