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来即我谋 完结+番外》TXT全集下载_3(1/2)
又想到今夜倍受冷落的光景,莫说是帝王家,即便只是寻常人家,新婚之夜不见新郎,传出去也是天大的笑话,最烦人的是之桃也不知被打发去了哪里,这些大事小事,重重叠叠涌进脑海,一时之间叫她倍感委屈,鼻子一酸就捂着被子痛哭起来,边哭嘴里还含糊不明的叫着:“爹,我想回家。”哭声喑哑的回荡在频阳宫殿内。
分明是生机勃勃的五月,伊束却如坠地狱一般,不见天日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东方放白,太阳透过云翳投下一道天光,正映射在寝殿门前。
按着规矩帝后今日要同去太和殿接受百官朝拜,长安宫并未传来消息说要取消这一典制,之桃也就不敢慢待,可恨自己虽是皇后陪嫁,却还未记载入宫中内侍名册,想使唤也使唤不动这满殿狗眼看人低的东西,只得自己算着时辰,一大早的就端着面盆来伺候皇后起身洗漱。
之桃立在门前,听着屋内传来的抽泣之声,不由得心头酸涩,自家小姐,何时受过这等委屈?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。又腹诽道,真有这狗皇帝的,想得出这等法子折磨人,连皇后都不尊重,坊间传闻的仁义道德看来全是狗屁!虽替自家小姐抱不平,却不能表现出来,她现在要做的,是安慰小姐,不是给她添乱。如是想着,之桃对着门露出个平日里的笑意,这才开口唤道:“娘娘,之桃来伺候您起身。”这是喊给暗中窥探的人听的。
伊束听她来了,一翻身从床上起来,赶紧抹了脸上的眼泪,清了清嗓子,才应道:“进来吧!”一如在府上的模样。
之桃放下面盆,走到床前替她披上中衣,借着天光瞧见她微微发红的眼角,轻声细语安慰道:“小姐,莫难过,有我陪着您呢!”说罢领了她到铜镜前坐下,自己又去沾湿帕子替她敷眼睛,免得待会儿消不下红肿,叫人瞧在眼里,又该在背后指指点点了。
“有你真好。”伊束仰躺在铜镜前,一手握住之桃的手,带着些哭腔感慨:“只有你肯这样待我。”
“奴婢不待您好待谁好?”之桃见殿中无人,这才压低了声,嗔骂道:“这宫里的规矩,还不如咱们府上严,竟有这一帮子欺主的恶奴,早晚该被收拾。”
伊束听她言语间如此比较,忙不迭用力捏了她一把,示意她别这般讲话,只是自嘲的说:“我哪能做她们的主子?”之桃这才明白过来,伊束的意思是她们应当得了长安宫的授意,才敢这般阳奉阴违。
殿中沉静下来,伊束就这般乖矩的任由之桃给自己梳洗打扮,过了许久,天色大亮,才来了一队六人的宫女进殿伺候。
为首的瞧着伊束已经快打扮完全,低头掩着面上的笑意腹诽道,化这么美的妆给谁看?身后的宫女见状,也都暗自笑她没有自知之明又太过殷勤。
“奴婢参见皇后娘娘。”
笑我又怎样?还不是得在我跟前为奴为婢。伊束想着,眼色暗了下来,抬手脆声道:“起吧。”众人起身,这才上前替了之桃手里的活计,为首的那宫女还不忘打趣一句:“姑姑起得可真早!”
之桃不给好脸,冷声应道:“莫说话了,伺候娘娘吧。”那宫女没想到她如此直接,只差将白眼翻上天去,手上却还是轻轻柔柔的为她卸了方才之桃画好的一半妆,不敢弄疼了她。
她们这一宫的人虽得了长安宫的令,说不必对皇后事无巨细,却也没叫她们苛待了她,毕竟规矩还是要的,若得个欺主的名声,往后就只能去做苦差。
这宫人对待伊束的态度虽一般,但平心而论,这妆面化的还是很良心的,既突出了她自身的阳光与野性美,又为她平添几分雍容华贵,不必板着脸,只需往那一坐,就叫人望而生怯,到底是将门贵女,与她往日宴会上见过的那些娇滴滴怯生生的姑娘们大不一样。
伊束揽镜自照,险些认不出自己,不由得腹诽道果然是人靠衣装,这姑娘手也是真够巧的。平日里之桃都将自己往温婉柔弱了化,看着总有些违和,她十分确定,往后自己这样梳妆,即便是皇帝,也不敢欺辱她。
梳妆完毕后,宫人领着伊束去了正殿等候长安宫来人,她们心里都清楚今日等不来人,却也做足了样子,给了她些体面。直到过了上朝的时辰,伊束没忍住叹了口气,之桃这才传话皇后用早膳。
两个宫人抬着些粥饭小食一前一后进了殿,太监试菜之后,之桃上前查看,只得一碗冰糖炖燕窝,几碟品相不大好的点心,面上当即垮了下来,带着些愠怒的问道:“这是何意?”这等膳食,连府中早膳都比不过。
那个后进门的小宫女,倒是胆大,上前埋头回话:“西南战事吃紧,皇上下令宫中节省用度,一日两膳,一膳一味。”
这话正好落入江昭耳中,这话父皇确是说过,可却不是用来约束后妃的,这宫女倒真大胆,空口白牙的就敢瞎说。
作者有话要说:宫里的日子还是不好过,皇帝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,心眼比针眼还小
☆、初次相见
这宫人的说法倒叫伊束觉得新鲜,一国之君竟节俭至此,那自己这样吃,也无妨。正要用膳,就听门前逢迎的内侍高声通传:“昭文君到!”顷刻间满屋子的宫人内侍呼呼啦啦跪了一地,不敢再露出方才的慢待神色。
伊束与之桃面面相觑,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江昭提步入内,撇了一眼,并未叫众人免礼,而是先向伊束俯身作揖行了个礼,嘴里恭恭敬敬的说着:“江昭向嫡母皇后娘娘请安。”
这算表明态度,这个嫡母他认下了,也叫宫人莫对频阳宫的吩咐阳奉阴违,不然自有人替她出头。
伊束端着粥碗的手愣在空中,这个从前活在坊间话本子里的孩子,竟对自己善意至此,恭敬至此,替她解围,给足她体面,不由得叫她百感交集,手中微微脱力,险些将粥打翻在地。
之桃见状,连忙接过她手中的碗,又对她使了眼色,伊束这才反应过来,露出几分笑意,抬手道:“昭文君有礼,本宫受之有愧。”
江昭听罢,挺直了身子,径直走到她身旁坐下,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桌上冷去的饭食与跪在地上宫人内侍,才带着几分笑意开口:“娘娘若不嫌弃,就依着父皇叫我昭儿吧。”
伊束细细打量着他,面庞稚嫩,眼神清澈,小小的一个孩子,干净又和煦,美好的仿若话本子里的玉人。心中明白他是在向自己示好,可她如今尚不能明白皇上对待自己是出于何意,自然不敢与他的宝贝儿子亲近,是以只能君说笑了。”但心里已然向他靠拢两分。
殿中跪着的众人都道这皇后也是奇怪,昭文君好心解围,她倒好,竟不领情,又吃不准江昭是何意思,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出。江昭对此却不以为然,知道她有自己的考量,只是低头笑道:“是昭儿唐突了。”
之桃对江昭一无所知,见状,恐怕他心生不悦,连忙上前解围:“君上既来了,与娘娘一同用膳吧!”
“好,好!”江昭连连应声,他正愁找不着说辞训斥方才那个不知礼数的宫人,这下倒好,顺理成章。
而伺候他的内侍听之桃这样称呼江昭,一招手将她领去了门外,对她小声提醒道:“姑娘方才错了,在宫中咱们只称呼他为公子。”
之桃一怔,方才是有些丢人了,心中不明所以,问道:“为何?可有说法?”
“君上年幼,怕他娇纵。”内侍只粗浅这么解释了一嘴,之桃思忖着这江子羿未及弱冠就官拜丞相,也未封君,这昭文君封号,对这么个小孩子,确实太高了些。而后又问:“不知公公如何称呼?”
那内侍摆摆手,应道:“叫我王玉就好。”
王玉又在门外替之桃答疑解惑了一会儿,两人才一同回殿内侍奉。
只见江昭拿起桌上那冷硬了的点心入口,王玉心道,完了完了,这冷冰冰的玩意儿怎能下咽。正想上前制止,江昭已咬了一口,旋即又吐在桌上,冷声道:“难吃!”手上也将糕点往桌上一拍,响动不小,惊得方才才起身的宫人腿一软又齐齐跪了下去,只道今日真是踢了铁板。
伊束见他如此,不知他在为自己教训宫人,抽出腰间的丝帕替他擦了擦嘴,又将自己的冰糖燕窝推到他面前,道:“别气,你吃这个!”
王玉见状,想到方才门前那丫头说的话,被江昭听了去,难免不会想法子整治她们,遂跨着步子上前高声问道:“谁送的早膳?”
两个宫人战战兢兢的向前跪行了两步,低着头颤抖着回道:“是奴婢送的。”
伊束与之桃不明就里,这宫人方才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,怎么这就怕了?心中疑惑莫非她方才说得那话是假的,旋即又打消了这个想法,殿内这么多人都在,若胡说八道也不怕被人揭发了去?就为了给自己吃个冷点心,实在没这个必要。
如是想着,伊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替她们解围,因为不知如何拿捏分寸,便只是对那宫人吩咐道:“你将先前对本宫说的讲与公子听。”
江昭听罢,掩了面上的喜色,静静等着宫人开口。
“奴婢说,皇上下令宫中节省用度,一日两膳,一膳一味。”这宫人结结巴巴说着,见江昭盯着自己,又补充道:“其余部分,皆赏赐宫妃与随从。”
“你刚才可没说后边这句!”之桃自知主仆二人被糊弄了,立刻指了出来。
江昭微微颔首,冷笑道:“难为你记得清楚,父皇一膳一味,其余赏赐宫妃与随从,眼下宫里就娘娘一位后妃,别的吃食都到狗肚子里了?”
“奴婢知罪,请公子恕罪!”那宫人忙不迭认错,她素来听闻江昭对待下人宽厚,却未检讨,自己今日这做法,原本就是错的。
伊束明白自己被摆了一道,虽气,可不敢表露出来,她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,说不准是皇帝吩咐的,可江昭为她出头,确是叫她实实在在暖到了心底,是以开解道:“公子不必动怒,小事一桩。”
“人善被人欺。”江昭回了伊束这么一句,又对王玉使了个眼色,王玉会意,上前吩咐那个明事理的宫人站到之桃身边,又提溜着那个出言不逊的宫人出门去。
伊束见他行事很有章法,也就没有插手,由着他为自己清理门户,江昭向她说明方才门外之事后,又吩咐伺候她的宫人重新送些好的吃食过来,如此等待的空当,才有空与她闲话家常。
“昭儿自作主张,望娘娘恕罪。”江昭说罢,又对她作了个揖,叫她不由得叹道这皇帝,真会教孩子;这孩子,也是真懂礼数。
伊束扶了他起身坐在自己身旁,算是对他敞开了心扉笑问道:“公子哪里有罪?本宫多谢你还来不及!”
江昭见她没有半分怪罪自己的意思,努了努嘴,在心里措辞,想着如何向她解释,这才开了口:“自大伯去西南平乱后,前庭政务繁忙,父皇一日里不眠不休也是常事,娘娘切莫多心,他不是有意要冷落你。”
有了这句话,殿中众人自知往后不能再如今日这般轻慢这位皇后娘娘,江昭毕竟由皇帝亲养,或许他说的话,才是皇帝的意思。
“难为公子来是为了此事。”伊束盈盈一笑,满眼笑意,两颊显现出一对酒窝,使她整个人都明晃晃的,叫江昭看得有些痴了,这位娘娘,不似父皇说的那般青面獠牙,倒像宫里仕女图中走出的人物一般,有其独特的神韵。
伊束见他盯着自己,也定定的回望着他,端详他的眉眼,其间可窥得几分他父皇的神韵,良久的沉默对视,二人情不自禁大笑起来,竟似神交已久。
烈日当空,不知不觉二人已闲聊到正午时分,江昭向伊束行礼后返回长安宫,皇帝已阴沉着脸在殿内等了他许久。
他心里很清楚,宫中眼线众多,自己偷偷跑去见皇后是不可能瞒天过海,是以入殿时抬眼一看,父皇正阴着张脸,殿中一众内侍,都安安静静精神紧绷着,大气也不敢喘,那时他就已做好心理准备,今天这一顿骂,是逃不过了。
出人意料的是他竟没挨骂。
皇帝见他进来,满脸笑意,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,念着他平日里就是这好奇活泼的性子,也狠不下心去说他什么,何况这事确实是自己坏了规矩,这孩子没有有样学样,叫他十分欣慰。旋即收敛了那冷冰冰的神色,挂了几分笑意,对他招手唤道:“昭昭儿,来父皇身边!”
情绪转变之快,叫江昭以为方才看到的是自己的幻觉。
他踏着小碎步上去,唤道:“父皇。”
皇帝无奈的摇摇头,轻轻抚过他的发顶,叹道:“真是拿你没办法!”江昭会意,抬头与他分享今日所见:“昭儿今日见了那位娘娘,他与父皇一样,有一对酒窝!”说完又颇有些失落的念道:“可昭儿已许久未见过父皇的酒窝了。”
皇帝听着,心头顿生悲凉之感,小孩子的观察力是最好的,不由得扪心自问,寡人有多久没对他开怀大笑过了,竟让他如此挂怀。皇帝想着,开口问道:“碎娃子,就因为这个,你就替她出头?”
“先前不是为此。”江昭解释道:“她实在叫宫人欺负得厉害。”
“你懂什么欺不欺负?”皇帝反问,不由得冷哼一声,腹诽道,你是没见过她父亲是怎么在朝会上欺负你爹的!没心没肺的东西!如是想着,用力揉了揉他的发髻,似泄愤一般。
江昭知道父亲不能理解自己的做法,是以绕过他的问题,一本正经的解释“欺负”二字的含义:“欺,诈欺也!负,从人从贝,有所恃也。二字合在一起,欺凌压迫之意。”
“罢了罢了!”皇帝长叹一声,这孩子也当真是玲珑心思,谁也不去得罪,遂将他从膝盖上抱下去,打趣道:“你太傅当真是说错了,你与寡人,只同心,不同德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皇帝的设定是很宠孩子,也很会教孩子,很懂的以身作则的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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