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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侍君 完结+番外》TXT全集下载_58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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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你怎么做的呢?”

昝宁说:“孝道为先, 自然先把颖嫔呵斥一顿,叫她跪下认错。她呢, 口不择言了一句,估计也知道后怕了, 乖乖就跪在戏台下面默默饮泣,估摸着这会儿也还没起身呢。”

“跪一跪也就没事了?”

昝宁摇摇头:“哪那么便宜!估计这次她的位分要被撸到底了。”

礼亲王的案子终于告一段落, 朝堂中与后宫中均是大震荡:

朝中且不去说他, 自是各有冷暖;

两件牵连到妇人的,一是宗人府传来的消息,原本作为礼亲王侧福晋的吴氏, 颜面无存地遭受刑讯,大概既是疼痛难忍,又是羞愤难当,在宗人府的牢房里小产了,出血甚多,好容易保下一条命,但虚弱到走路都走不动,只怕也活不了多久。

二是后宫颖嫔被牵连,在畅音阁外跪了整整一晚上,晕倒在地,太后不为所动,下懿旨说她“毫无人伦礼仪,但知媚主求荣,以家人私意,妄图干议朝政,实属不可恕之大罪”,废嫔位为答应,迁到宁寿宫老太妃们的院子里,分了间还不如宫女的围房给她,彻底断了她和皇帝的关联。

说是断了与皇帝的关联,因为宁寿宫里都是些皇帝庶母辈、祖母辈的老嫔妃,先头皇帝死了,无子无女的嫔妃们无人奉养,就只能在这里养老。而男女有别,辈分有差,皇帝要避嫌,无事绝不会到宁寿宫去。

昝宁琢磨了一下,对李夕月说:“这件事情上,颖嫔是委屈的,将来我的反戈一击,或许还少不了她的现身说法。只是不方便去看她,你替我走一趟,探探她的口风,也可以逼得皇后更生些嫉妒。”

“这节骨眼儿的,还想着惹一惹皇后啊?”

昝宁耸耸肩,一副没奈何的表情:“还不是为了你?”

李夕月说:“可别!我不图什么,也不指望什么。这会子还是小心为上吧?”

昝宁说:“等礼亲王伏法,我还慢慢等着和太后周旋?自然是打算着同时就收回权柄了,自然也不会再给皇后留那么多时间。太后有一句话说的还是对的,留她们一日,就譬如是养虎一日,我可不能还怀着宋襄公之仁。”

于是,李夕月提着养心殿的雕花红漆食盒,由一个小太监陪着,一路顺着甬道到了宁寿宫。

春天的宁寿宫倒还是生机勃勃的,这里人手紧,平时打扫、布置没那么勤快,所以砖缝里的草疯长,树上的花和叶子也疯长,而飞来的鸟儿藏在树杈间,一进去就觉得分外阴凉,而鸟鸣阵阵,花香翩翩,绿琉璃瓦的飞檐偶尔露出一个角,反而觉得比起养心殿等处的森严,要多些回到人间的平凡气息。

养心殿陪同的小太监到了宫苑门口就不能再进去了,另有里头的首领太监把人领进去。

他打量了李夕月两眼,笑道:“姑娘瞧着面善?”

李夕月笑道:“高谙达不记得我了?我刚进宫时,就在宁寿宫禧太嫔处伺候呢。”

她是可亲可爱的笑面孔,笑嘻嘻的自带着让人信服的天真和说话滴水不漏的成熟:“我叫李夕月,曾经多谢谙达的照顾。”

那姓高的首领太监想了想,笑起来:“想起来了,是给禧太嫔养鸟的那位李姑娘。啊,只听说被永和宫挑了去,现在又到养心殿了?”

李夕月给他蹲了个安,笑道:“是呢,机缘巧合,不过越伺候越不容易,倒还是怀念在宁寿宫的日子。高谙达看着倒又年轻了,敢情是这里日子适意,可羡慕死我了。”

几句话一说,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近了。高太监说:“这里适意是适意,就是没出息。姑娘如今在养心殿伺候,可真是人尖尖里的人尖尖!其他不说,将来出宫的赏就是咱们这里小宫女儿的多少倍。更别说人家一听是‘皇上调.教出的水葱般的人儿’,那将来找婆家,只怕媒人都得排长队呢。”

他也是个幽默可亲的人,说得李夕月微微脸红,又给他蹲蹲身说:“高谙达快别取笑我!我脸都红啦!”

闲聊了一会儿,高太监也不敢怠慢她的正经事,引着她往宫苑深处的屋子去,嘴里道:“嗐,都知道主子爷宠这个颖嫔——现在是答应了,但日子过得连你们都不如!但是太后的懿旨下来的,谁能说什么?你今日既然是奉主子的命来看望,事也没事,但切记谨言慎行,小心——”

他做了个杀鸡抹脖子的动作,压低了声音:“小心隔墙有耳!她呀,这一阵破罐子破摔,脾性可坏着呢!”

果然,行步间就到了一排矮裙房边,失修的屋子,粉垩的墙显得斑驳,爬山虎爬在墙面上,但又不茂密,一根根狰狞的藤蔓扒着整面墙,屈曲盘旋直到灰扑扑的屋顶上。

最边上一间用栅栏锁着,看着像牢房似的。高太监上前拿钥匙打开,嘴上说:“这是太后吩咐的。”

李夕月走进去,里面一阵霉味扑鼻而来——京里的干爽气候,生出霉味的屋子有多久没人住可想而知!

她的眼睛一时都没适应里头阴暗的光线,好一会儿看见榻上坐着一个人,披散着头发,抱膝蜷着,声音依旧尖刻,带着久哭后的沙哑:“你是谁?!”

李夕月情知这就是颖答应了。

她对颖答应一点好感都没有,但是猛然瞧见好好一个姑娘突然沦落到这步田地,心里也发颤,有一种兔死狐悲的难受。

她柔声说:“颖主子,我是夕月。”

李夕月的眼睛正慢慢适应着光线,看出榻上那人确实是颖答应,那双大眼睛又红又肿,泪光盈盈,嘴唇哆嗦着,是看见亲人般的委屈:“夕……月……,是皇上叫你来瞧我的吗?”

李夕月上前两步,正看见小屋子的一角摆着一张桌子,桌子上放着两只粗瓷碗,里头还余着残粥,粥也是玉米碴子粥,混着菜叶,瞧着稀糊糊很恶心。

她不由叹口气:“是呢,万岁爷吩咐奴才来瞧瞧您,给您送点吃的。”

“吃的?”颖答应眼睛一亮。

李夕月赶紧把提盒打开,里头装的是御膳房做的各色点心。

颖答应抓起一个包子,狼吞虎咽吃了起来。

李夕月瞧着都怔住了:这是那个天天嫌自己腰里肉多而不肯好好用膳的颖嫔么?!才饿了她两三天吧?

大概吃得太猛,又或者吃撑了,颖答应最后干呕了几声,用手捂住嘴,不让翻涌而上的东西吐出来。

李夕月忙给她顺背,又从一旁的铜壶里倒了茶给她喝。茶是冰凉的,颜色像铁锈水一般,气味也很难闻。这落架的凤凰不如鸡,真是叫人看着唏嘘!

颖答应终于缓过来,然后“呜呜”地哭起来:“夕月,难为皇上还想着我!可惜那老妖婆太苛酷了,他也没法来看望我!你帮我带话给皇上,让他救我啊!”

李夕月吓了一跳:“颖主子!在这儿您怎么能说这些话?这可是什么地方呀!”

“我死都要死了,还顾得上这些?!”颖答应哭着,“不过,她想折磨死我,想我在这个鬼地方悄无声息地就去了,这是绝不可能的!我反正什么都没了,估计着家人也会和礼亲王一道清算了,既如此,我他妈还怕她什么?!”

这位到底是武官家的女儿,平日里的佯羞诈臊都是装的,这会子才有了点她丘八父亲的本相。

李夕月可不敢应和她,怕惹火上身,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的话,又答应把她的委屈告诉皇上,这才能够脱身离开。

在门口,高太监似笑不笑的:“李姑娘,你看见了,这可不是失心疯么?”

“她疯,我们可不能陪着疯。”李夕月正色说,“左不过万岁爷是念旧的人,咱们做奴才的替他了一个心思。”

她深知这位太监首领是得了太后的命令,关于颖答应事无巨细必要传话的。但私下里可以和他关系处好,他一句话轻重不同,差距可就大了。毕竟,她李夕月不是太后关注的对象,也犯不着为颖答应吃挂落。

于是,她悄悄掏出一个荷包,里头硬硬的都是碎银子,悄悄塞在高太监的手心里。

高太监正色道:“姑娘这是什么意思?”

左右没什么人,他义正辞严,声音也不低。

李夕月赔笑道:“嗐,能有什么意思?今日麻烦高谙达了,难道我不该致一致谢意?我一个没根没系的小宫女,将来还想妥妥地出宫嫁人呢,得主子的吩咐不错,可不想纠葛到不关我的事情里。”

高太监会意,笑了笑,也就没再推辞,嘴里高声道:“行,应有的照应,还是不会少的。毕竟,答应的位分还在呢。”

然后低声说:“万一这一位将来还有发达的一天,也叫她见你的情。”

大概他觉着太后年纪大了,皇帝掌权之后会念着这位颖答应,重新给她升位分,所以得留点做好人的余地。

李夕月却知道这几乎没可能,但让颖答应见情,对昝宁接下来的步骤是有用的,所以也点了点头。

离开这片围房,李夕月还是喜欢这片难得有自然气的宫禁之地,在绿杨阴下走了一会儿,她悄声说:“高谙达,我可不可以去看望旧主子?”

“是禧太嫔吗?”高太监很爽快就答应了,“小事一桩,你知恩孝顺,真真是个好姑娘。我带你去。”

一边走一边说:“禧太嫔今年六十九了!这个年纪过寿呀讲究个过虚不过实,过九不过十,没几天就是太嫔的七十大寿了——这些先帝的嫔妃,又是古稀的年份,大寿还是要热闹热闹的,说不定太后还首先帮着庆贺呢。”

李夕月心里不由也为禧太嫔高兴,更有着见“故人”的喜悦了。

☆、第 153 章

李夕月很快见到了禧太嫔, 半年过去,这位老太嫔的耳朵仿佛没有以前好,但一双眼依然很明亮, 见到李夕月就拊掌笑道:“我们来看看是谁!”

李夕月上前蹲了个安,脆生生说:“太嫔万福万安!”

禧太嫔连声道:“起来!起来!这是稀客, 我见着就高兴, 总蹲在这里, 我还瞧个啥?”

等李夕月过去,她拉着李夕月的手上上下下地看,嘴里连连夸:“看看, 还是永和宫会调理人, 比在咱们这寡妇院可水灵多了,这小脸儿润得羊脂玉似的。”

仔细看了看李夕月的眉,突然问:“你后来一直在永和宫么?”

宁寿宫这座寡妇院, 消息等闲不入,老太妃老太嫔们也是心如槁木死水, 日常养养花卉、猫狗、鸟儿, 打发时间等着大限将至的一天罢了。

所以李夕月赔笑解释说:“没,在永和宫只待了不到一个月, 又被挑到养心殿去了。”

禧太嫔对身边随侍的大宫女说:“咦,怎么不倒茶给客人?”

她贴身伺候的大宫女就一个人, 离开了,就剩李夕月陪着。

禧太嫔这才问:“是皇上的人了?”

这话双关, 李夕月不知道怎么回答, 脸红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:“日常伺候。”

禧太嫔笑道:“不仅是日常伺候吧?”

见李夕月低了头不好意思说话,她倒是正正经经说:“看样子还没给你位分。宫里头啊,真正宠爱就舍不得给这个位分——别居一宫, 见个面还得传召,睡一晚还得翻牌请皇后钤印,真是要多不自在有多不自在。”

“但是呢,”她却又很快转折,“没个名分,也委屈了的。而且,他要能护得住你才行。”

努努嘴指向颖答应所居围房的方向:“刚进来的那一位,只怕太后杀她的心都有,但因为这个位分,还不能说杀就杀,得软刀子逼凌,逼得人家活不下去。可遇到个性子刚硬的,忍忍不定也就忍过去了。”

李夕月不敢多说颖答应的事,叹口气说:“后宫的事,掺和起来都挺可怕的。”

禧太嫔亦是叹息:“谁说不是呢。我在这个宫禁里一辈子了,十三岁起伺候德宗皇帝,转眼我都要七十了!”

她伸出三根指头比划了一个“七”,又说:“想想真是没意思,大半辈子都在和猫猫狗狗打交道,靠它们打发光阴。活过了七十,哪一天叫我闭眼都行!”

“您说什么哪!”李夕月嗔怪着,“看看猫猫狗狗,不掺和那些破事,想想不也不错?您可是奴才进宫第一位伺候的主子,您得长长久久的,让奴才一直有个念想。”

禧太嫔笑道:“也是。马上过寿,这里的首领太监已经汇报上内务府了,估摸着还是会办一办,希望你到时候也来喝一杯寿酒。”

拜别了禧太嫔,李夕月回养心殿缴旨。

皇帝正在东暖阁召见荣聿——这是当自己人召见的——所以也叫李夕月奉茶。

她端了茶进门,正听见荣聿叹息着说:“……气是气坏了,说是一天都未进水米,管高墙的人劝他保重身子,多少吃点东西,他冷笑着说:‘放心,我不闹,不给自己加罪。一个孕妇都不能放过,她日后若有脸见列祖列宗,也算她皮够厚。’宗人府的人不敢接话,然而后来悄悄看他,已经是老泪纵横,一个人喃喃道:‘就至于这样赶尽杀绝?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肯放过?……’”

李夕月想,这必然说的是礼亲王了,蛟入浅滩,虎落平阳,确实够可怜的。

昝宁端茶叹了一口气:“朕原本也不想牵累他的家人,毕竟,一身之死,虽说痛苦,但对于礼亲王这样的人来说还不至于崩溃;但连家人和孩子都不放过,真是叫人摧心肝,除非是铁石心肠,不然哪有不伤心的?现在该要的证据都有了,擅权、僭越、贪贿、结党……都是实据,刑部打算怎么判?”

荣聿说:“这些罪,可死可不死——毕竟有‘八议’的典在那儿:议亲、议能、议功、议贵,他都数得上。唯有‘谋逆’一条,证据其实不确,而又是罪无可赦的一条。我大哥他最不服的就是这一条,说几个刀笔吏写得太过牵强。”

昝宁撇撇嘴,但李夕月又觉得他有点笑意。

他说:“皇叔,这条可谓是欲加之罪,但伯父他应该晓得一切因果。”

荣聿说:“他晓得,他都晓得,他先时一直在嚷嚷,说是太后想他死,最毒妇人心。这几天大概认命了,倒不喊了。”

太后是想礼亲王死,怕他不死便成劲敌。

等荣聿离开,昝宁对李夕月说:“其实刑部的密奏已经到了我这里。”伸手拍了拍面前一个黄匣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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