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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权臣的艰辛路[科举]》TXT全集下载_53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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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太上皇这么好的例子在,宗亲王肯定乐意学。

见谢行俭若有所思,魏席坤轻松的往火炉里投了颗松果,淡淡道,“小叔心软的性子要不得,得改。”

谢行俭艰难的朝魏席坤笑笑,他不是心软,他是受上辈子影响太大,上辈子那种和平年代,即便有人犯了大罪要处以死刑,国家也会帮他请律师辩护,虽这种人罪该万死,但上辈子的律法讲究人权,不像古代,生与死只在皇帝的一念之间。

敬元帝看中宗亲王,他便可以赏赐宗亲王府得天独厚的荣耀,一旦触及君王龙喉下的逆鳞,轻则被贬思过,重则就像宗亲王一样,落一个尸首分离的下场。

所谓皇恩浩荡,恩泽四海,这皇恩真要哪一日没了,得一个家破人亡,他谢行俭只求这种皇恩切莫降临在他的头上。

“我只是可怜两府的那些不相干的人罢了。”谢行俭解释,“他们何其无辜,才十岁,又能懂什么?还有后院的那些女子,她们有什么错,宗亲王和孙尚书之间的勾当往来,势必是瞒着他们的……”

魏席坤打断谢行俭,目光郑重,“小叔别不承认,你就是心软,谁说两府小孩妇孺没有错?”

“宗亲王和孙尚书为两府撑起一片富贵天,府中的孩子和妇孺依附着两人,过得是乘坚策肥、锦衣玉食的好日子,他们既然同为一家子,就知道有福同享,有难自然要同当。”

“小叔你也莫要计较咱们皇上心狠,要知道天下一家,卧榻之侧,岂容他人鼾睡!”

魏席坤的一番话重重的击在谢行俭的心脏之上,将他的一时怜悯和糊涂敲的稀烂。

他蓦然望着古色古香的宅院,他这才清醒过来,上辈子的人权法制社会早已离他而去,他如今面临的是皇权至上的封建王朝。

在这里,斩杀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,只要这个人危及到皇帝,那他就必须死。

经过魏席坤的开导后,谢行俭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他慢慢的能接受两府十岁以上男子被斩首的事情。

*

一夜连双岁,五更分二天,除夕夜这晚上京城遍燃灯烛通宵不灭,习俗说是要守岁到天明,但一般人过了三更后就会回房睡觉。

谢行俭他们四人也是如此,更夫敲梆后,四人便回房各自睡去了。

大年初一,谢行俭尚在睡梦中,就听到外面鞭炮齐鸣的欢闹声。

只不过今日京城有斩首流血的晦气事,因而这鼓乐喧天的氛围中,隐隐流露出几分悲凉。

初一早上不能煮新食,因而四人吃的是昨晚剩下的一些饺子,用完膳后,魏氏兄弟提议去西市菜市场观看行刑。

魏氏兄弟原以为谢行俭不愿意过去,谁料他们一开口,谢行俭立马就同意了。

初一的风雪下的是他们上京这么多天最大的一场,大瓣的雪花洋洋洒洒,狂舞的吹过来,吹的谢行俭都睁不开眼。

可就是这般大的风雪,也阻挡不住京城人前去西门瞧热闹。

冷冽的寒风呼呼在街上穿梭,浓黑的乌云沉沉的堆在京城穹顶之上,似乎下一瞬就能将这片天地给覆盖住。

谢行俭不太喜欢这种阴沉压抑的感觉,所以跟随魏氏兄弟去西市的路上,只顾低着头,一句话都没说。

西市菜市场正中央,跪押着一堆人,为首的正是年逾半百的宗亲王和一头白发的孙尚书,两人这辈子荣华富贵享受够了,自此去了也没什么,所以当谢行俭行至一旁看时,两人虽发髻脏乱,身上血痕满满,但脸上却毫无俱意,似乎已将生死看淡。

而他们身后的家眷可就截然不同,谢行俭最先注意到的便是孙思霖,孙思霖作为孙尚书的嫡孙,自然逃不开这场杀戮。

此时的孙思霖面如死灰,全然没有了在国子监的飞扬跋扈,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,手足早已被冻的发紫,右腿应该是上次跌伤还没好,此时腿骨弯折,怕是被狠心的官差生生折断了。

似乎孙思霖求饶喊冤时喊哑了嗓子,此刻他双眼猩红,张着嘴无声的控诉。

谢行俭见状,不由的握紧拳头。

他承认他讨厌孙思霖,讨厌他的目中无人,但他也敬佩孙思霖的仗义勇气,因为刘辛尔的胡言乱语,孙思霖二话不说就找上了他,倘若孙思霖那日没找他茬,孙思霖的腿就不会断。

不过,人头都要落地了,谁还会在乎一条腿?

谢行俭忍不住闭上眼,他不敢去看如此惨状的孙思霖,只好默默的在心中祈祷,若上苍有灵,就属孙思霖下辈子投胎去个平常人家吧,虽无富贵,但性命得保。

行刑的高台下,站满了老百姓,因为四周布有御林军监斩,所以没人敢大声喧哗。

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紧张和恐惧,这时,监斩官大喝一声,“时辰已到”,伴随着声音丢下了一支亡命牌。

谢行俭垂下脑袋默哀,身边不时听到抽泣的声音,应该是哪家胆小的人被吓哭了。

谢行俭面色惨白,今日是他第一次与死亡离这么近。

这世道的规则就像是把刀,一刀一刀的磨圆了他的良知和天真,有了今日的事情,想必他日后再看到草菅人命的画面,怕是也能做到面不改色、无动于衷吧。

刽子手执起刀喷了口烈酒后,宗亲王和孙之江波澜不惊的面容上终于划出裂缝。

“王和!”宗亲王扯着哑嗓子高吼,“你个六亲不认的小崽子,本王可是你亲叔叔!”

“你不得好死!披着羊皮的狼说的就是你,当日若不是你跪求本王扶你上位,今日那九五高位上坐的应该是——”

宗亲王的话戛然而止,只因为他的一番话太过惊世骇俗,吓的监斩官急忙让刽子手落了刀。

宗亲王的头颅落地后,血流了一地,现场老百姓被吓的冷汗涔涔,谢行俭也好不到那里去。

砍了宗亲王,紧接着是魂不附体的孙之江,转瞬间,两府男子都命丧如此,场面血腥至极。

从高台上流下的血水染红了一地雪花,谢行俭双眼失神,呆呆的望着面前惨绝人寰的一幕,久久未动。

作者有话要说:官场不需要胡乱心软的人,就让他清醒清醒吧。

☆、【106】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

从西市回去后, 谢行俭就开始发高烧。

这是自他那年府试药粉过敏后第二回生病,且这回瞧着比上回要严重的多。

新年初始, 京城好多家药铺都已经闭门, 魏氏兄弟和王多麦急得嘴角起泡,跑酸了腿才请来一位老大夫上门给谢行俭看病。

正值雪虐风饕的初春季节, 老大夫被魏氏兄弟请来时,就已经猜到谢行俭是被冻坏了, 开了两副风寒药后, 就让王多麦付药钱。

今日西市砍杀宗亲王是大事, 好些围观的老百姓冻伤的冻伤, 被吓破胆的也有, 要老大夫说啊,这大冷天的, 何苦去凑这个热闹,如今病倒了, 这不就是自己找罪受吗?

老大夫望着床上晕迷不醒的谢行俭,随即摇摇头,夹着药箱急色匆匆的赶往下一家。

王多麦拎着草药赶紧去厨房煨药, 魏氏兄弟则端水给谢行俭擦拭身子, 谢行俭的高烧来的突然,浑身滚烫滚烫的,整个人昏睡中还皱着眉头,似乎很难受的样子。

谢行俭确实很难受,在西市吹了口冷风, 眼下头胀痛,嗓子眼连吞口水都疼。

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子好累好重,当表哥王多麦端药过来时,他的手都提不起来劲,最后还是魏席坤一勺一勺的喂他。

谢行俭半眯着沉重的眼阖,迷迷糊糊中,他感觉他的灵魂和这具身子分离了开来。

眼前一片白茫茫,和现在积雪三尺深的上京城一模一样,他拖着疲倦的身子游荡在朱雀街。

朱雀街面建有鳞次栉比的商铺楼和各式的玩乐馆子,谢行俭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,走着走着,谢行俭突然被人撞了一下。

那人竟然从他的身体里横穿了出去。

谢行俭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,就听有人扯着嗓子大喊。

“午门有大事发生,大家赶紧过去看啊——”

“什么事啊?马上就过年了,大冷天的,往午门跑作甚?”

“听说皇上大怒,着人绑了武英侯和他一家老小,眼下要当众杖责呢!”

“嚯!”众人大惊,纷纷放下手中的活一窝蜂的往午门跑。

武英侯?

谢行俭敏锐的扑捉到字眼,他紧了紧拳头,指甲划进肉里的刺痛感,令他头重脚轻的不适感顿时消散许多。

他急忙跟着一堆人往午门跑,却发现大街上拥挤的一幕突然消散,一片浓雾吹过,谢行俭再睁开眼时,发现他已经来到了午门。

午门与西市菜市口并不是同一个门,午门设置在金銮殿方向的一条线上,一般有大臣触犯了皇家的威严,都会被绑至午门前实行廷杖。

对于那些身居高位的臣子来说,当着众多老百姓的面被打屁.股,是一件很不光彩的大事。

谢行俭的身子飘在半空中,将午门高台上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。

正中跪着的正是武英侯,此时武英侯身着粗布囚衣,蓬头垢面,不修边幅。

高台外,站着一圈手持红缨枪的士兵,将武英侯围着严严实实。

谢行俭往前看,只见敬元帝冷脸坐在仪仗轿撵里,眼里满满都是肃杀之气,目光如炬的盯着高台上正在受杖刑的武英侯。

面上全然没有谢行俭之前听京城人传的温和恭顺,看上去更像一个凶神恶煞的歹人。

让他最不敢置信的是,敬元帝右边还坐着明明已经被砍杀的宗亲王。

老侯爷在此之前应该受过刑,刑棍才下去十几下,老侯爷就开始口吐鲜血。

“爹——”

“爷爷——”

一声声呼天抢地的叫声划破天际,谢行俭觉得声音耳熟的很,便飘到栅栏上空,只见被夹在台下的正是罗郁卓和罗棠笙,除此之外,旁边还跪着一堆的罗家将。

罗郁卓还是一味的鲁莽,见老侯爷被杖责晕倒,痛哭流涕的想跑到高台上去救老侯爷,然而那些手持兵器的官差狠狠的抬脚一踢,罗郁卓整个人磕在高台石板上,摔的鼻青眼肿。

剩下的罗家将见状,纷纷站起来揍打官差,场面一度混乱。

矮小的罗棠笙一不小心被人推倒在地,转眼就有人抬脚生生的踩在小姑娘的手脚以及身上。

小姑娘痛的惨叫声连连,可一双眼睛还死死的盯着高台上还在受刑的老侯爷,无助的眼神似乎在哀求别打了。

谢行俭看的有些心慌,他想飘过去拉小姑娘一把,突然地面急速的旋转,谢行俭身子一趔趄,整个人猛地往底下跌落。

巨大的失重感刺激的他高声尖叫。

“不要——”

然而,随之而来的跌落并没有出现,谢行俭只感觉他脸被扇了一巴掌,很疼。

他挣扎的眯开眼缝,光线慢慢的侵入,这才发现魏氏兄弟和表哥正焦急的望着他。

见他醒来,王多麦舒了口气。

魏席时忙问:“行俭,你总算醒了,可感觉身子有碍?”

谢行俭有气无力的摇头,之前因为高烧带来的头晕脑胀似乎减轻了不少,他动动身子,发现床榻上竟然湿了一大块。

他目光呆滞的看向三人。

王多麦双手合十,默默念叨了几声佛祖保佑。

魏席坤将谢行俭身子扶靠在床边,忧心道,“小叔你刚才梦魇了,可把我们吓坏了,王家兄弟没法子,就甩了你一巴掌,好在小叔醒了过来。”

梦魇?

谢行俭唔了一声,难道他刚才在午门看到的只是一场梦?

他依稀记得,他在朱雀街上听人说武英侯被捆绑杖责,是因为丢失了什么重物,所以天子才会震怒。

到底丢了什么?竟然让一品武侯遭受这般辱人的杖刑?

他胡乱的撩开遮挡视线的湿散长发,努力的回想着梦境中的事。

*

王多麦出去抬了一桶热水进来说是让谢行俭擦拭身子,好换下汗津津的亵衣。

屋子里火炉烧着正旺,魏氏兄弟坐一会就热的慌,索性趁着谢行俭洗漱出去透口气。

谢行俭身子沉在澡桶里,无精打采的拿着热气腾腾的毛巾遮挡住眼睛,就这样颓丧的将头靠在桶沿上往后仰。

梦境中的一切给他的感觉实在太真实了。

一样的下雪天,一样张灯结彩的欢闹新春,只不过这一年推出斩首的是宗亲王和孙尚书,而在梦中,这些人换成了武英侯。

他身体被丢出来时,他似乎听见敬元帝在斥责武英侯办事不利。

他站起身拧了一把毛巾,脑中不断想着梦里武英侯到底是为何被杖责。

王多麦抬进来的洗澡桶是最近新定制的,左边桶沿上有两块小板,平时不用时可以收起来放在桶壁上挂着,一到冬天,为了防止热气四散,一般人都会将这两块板合起来。

两块板中间有一个卡槽,能够严丝合缝的将桶面给遮上。

等等,谢行俭掀板的动作一愣,按着两块板上一凹一凸的卡槽,他的手微微打颤。

他想起来了!

他抚摸着卡槽,内心百感交集。

他终于记起梦中那人喊武英侯弄丢的是什么东西,是虎符!

是能跟皇上手中母符想契合的子符!

“听说罗家那位姨奶奶还在策划偷盗老侯爷的将帅虎头牌……”

谢行俭脑海中陡然蹦出昨晚魏席坤的话,再联想今日宗亲王被斩首一事,他忽然觉得面前的迷雾似乎一下子清晰起来。

他刚才梦魇看到的一切莫非是这个朝代的前世?

前世曼姨娘与宗亲王府的秘密勾当没有被罗棠笙发现,所以曼姨娘成功的盗取走老侯爷身上的虎符。

所以他才会在梦中看到皇帝身边完好无损的宗亲王,而本该受刑罚的人从宗亲王换成了武英侯?

他揉揉眉心,直觉梦境和现实是有联系的,他都能穿越到这里来,那么作为旁观者看到这个朝代的前世有什么稀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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