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权臣的小哑妻》TXT全集下载_9(1/2)
傅楚缓缓打开了眼睫毛:“我终究是欠了他们啊!他其实也说得没错!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,都是因为我,所以——”
江沅:“不!你不要这样说!不要!”
她急了,打着哑语,目光含着什么,沾染到睫毛。
傅楚看得简直又是一个大震,男人的心跳得越发狂乱厉害了。
这一刹那,他分明带着万分的武装与小心,发誓要对她绝对保持某种位置的距离,然而,却就是控制不住。
江沅轻轻地伸手,抚摸他脸。
男人徐徐又闭上了眼睫毛,顷刻,再睁开。
江沅又哑语,说:“你这一生,承受得太多了!你忍受了那么多痛苦,为了报仇,做尽常人无法想象理解之事,你的隐忍,你的痛楚,我一想到这个,就很心疼——”
“你妹妹傅琴,分明不是你害的,你为什么非要往自己头上冦呢!你的弟弟傅容,他也是你们一家的分子,真是滑稽可笑,你为他们做了那么多,他居然还说恨你——”
傅楚的嘴唇颤抖起来,连同他的心脏也颤抖起来。多么温柔通透、善解人意的女孩子!
他终于明白,为什么从第一眼起,就对这个女孩儿起了怜惜呵护之欲,甚至到后来,总是想宠着她。她太懂事了!
这也是憋了很多年的委屈心酸,他会在那个夜晚克制不住给她讲。
可是,他想要逃避——她越是好,就越是想逃。
江沅其实并没说完,如果,她知道对方是这样想她,肯定会觉尴尬羞耻。
这个男人,他的妹妹不理解他,要把自己封闭起来,面对家仇和耻辱,无法再正视自己的人生,所以,她像个青蟹似地躲进了壳里,把所有的烂摊子,所有的人世丑恶、报仇雪恨,统统丢给了这个兄长……让他独自面对,不惜以身伺虎。
他的亲兄弟也不理解他,甚至还恨……
江沅想着想着,越发替他钻心难受。到了这一刻,她终于明白傅容的报复心理了。也明白,为什么傅容要对她做那些事。
他嫉恨哥哥,自己的人生被毁了,他这个哥哥在他的眼里,也同样没资格去享受——比如风花雪月,比如儿女情爱。
她感到自责懊悔,那天夜里,她一阵阵干呕——何尝不是对他同样起了恶心的感觉?甚至觉得脏?
他的人生、他所不得不逼迫自己承受的耻辱,从来都由不得他选择。
江沅轻轻握着他的手,他还是很想要抽开,再逃,可是,终究舍不得,怎么也舍不得、抽不开。
他微笑道:“等你好了,我要安排一场隆重的宴会!”
“嗯?”她一愣。
“这是你嫁给我过的第一次生日,我得想个法儿,说什么也要帮你把这生日宴搞得盛大隆重,让全天的人都来祝贺瞻仰!”
江沅眼眸涩涩地:“你不说,我都快忘了我的生日再几天就要到了!从来,都不会有人记得我的生日,你,你是头一个!”
傅楚的心一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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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她旁边小桌上,有一封信,两人说着就这样相对而视也不知多久,傅楚一会儿便盯着那信走神,因为信是被拆了开来的,落笔不偏不倚,悄悄是“陆钟毓”三个字、猛烈撞入他眼帘。
江沅的心脏就要跳出了腔子——
“这是,我以前的那未婚夫陆钟毓写给我的,他在信上面说,说……”
她缓缓松开他的手,指甲狠狠地掐着大腿,盯着男人的表情,仿佛生怕遗漏掉每一个变化与细节纹路。
“他说什么?”
他的脸,很快就沉了暗了,他的双手也不知何时拢回袖中,若是仔细观察,在剧烈发抖。
江沅继续:“他说他仍旧喜欢我,放不下我,他说他现在很是后悔——”
豁拉一声,衣服袍摆扯动的摩擦音,傅楚表情阴沉,猛地站起身来。“好!很好!看来,是不是想让我成全你们?你也后悔了?后悔嫁给我!”
趔趄着,直起身子就要往外走。
江沅闭着眼深吁一口气。
她笑了。
有窃窃地喜悦,窃窃地兴奋。
不管怎么样,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心里话套问个清清楚楚、详详细细、明明白白。
“你等等——”
她急忙下床穿好鞋子,拦着他 。“你先不要走,我问你一句话——”
男人双足停顿,胸口隐隐起伏,冷瞅着她。
“你生气,是不是因为吃醋?是不是?”
男人猛地把脸扭向了一边。
第22章 有些事不能说
傅楚从江沅的院子走出来。
“你生气,是不是因为你吃醋?告诉我,是不是?”
“你为什么都不回答呢?你不敢回答,我会把它默认的!你想就这样让我默认吗?”
“我,我想成为你的妻子,是真正的妻子,而不仅仅只是一个摆设!”
“对不起,我,是不是太贪心了!原来,我只是想着,我嫁了你,自会安安分分、老老实实当好你的妻,其他的,就不要去想,更不敢去想!”
“可是现在,我好像得寸进尺了些,我控制不住我自己,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贪……”
“我,我喜欢你……”
“喜欢你……”
男人的脑门轰隆一下,心中的某根弦被一双手狠狠拨断。
酒,对他来说是最最好的东西,这一路,他踉跄着向来沉稳的步伐,努力压抑自己的各种狂乱迷醉心跳、以及各种折磨,有丫鬟奴仆一路纷纷朝他下跪行礼,“相爷,相爷——”世界的所有一切都化成了烟,化成了雾,化成了虚无,唯有那双女子的手,她的眼睛,她的鼻子,她沐在月光下,对着他半翕半颤的小小嘴唇。
他胸口似有一阵阵激流在涌动,如海水潮浪一节节打击着他,他徐徐闭着眼睛,从胸口轻轻吐了一口气。
“我喜欢你……”
“喜欢你……”
所有的世界,都仿佛只有她那一句话存在于天地寰宇,女人在表白整个意思的情态、慌乱、与动作表情,她无措地打着手语,眼眸盈盈凝视着他,等着他回应……
他的嘴角,渐渐翘起了一抹迷醉朦胧笑意来;幽黑深邃的瞳眸,也蒙上了一层烟一层雾。
这个世界,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女子,让他各种迷乱、焦虑、牵肠挂肚、又矛盾重重。
想着想着,他嘴角翘起的那抹笑转眼便消失了;幽黑深邃的瞳仁,取而代之的也是一种恶心与厌恶——是对他自己。
“相爷,您、您这时候要喝酒么?可是,都这么晚了,会不会伤身……”
回到了自己的居所,他失魂落魄地僵身坐在一张小矮桌前,也不说话,只怔怔地对着一盏灯出神。
大总管程敏见平时好好一个相爷,突然变得这样魂不守舍,一回来就要酒喝。
“——叫你去就去拿!”
他好看漂亮的凤眸把程敏愤怒一盯。
酒,真是个好东西,有了它,才能遗忘,有了它,才能忘记自己究竟是谁,忘记他的过去,忘记他的那些伤痛……
须臾,程敏赶紧端着托盘、亲自把一壶白玉瓶装的陈年佳酿拿来了,恭恭敬敬奉至他身前。“相爷,您,您还要不要加点菜,小的马上吩咐厨子——”
这个世界,真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了。
“我喜欢你……”
“喜欢你……”
月光沐浴在女子干净纯真的秀美脸颊上,程敏的问话他一句听不进,谁的问话事实也听不进去。
他酒菜什么的全都统统不要,右手端起杯子,就那么一口一口自顾自地喝,喝完了,轻眯起眼,袖子擦擦嘴。
只是拿着酒瓶醉眼熏红地苦笑,发呆。这傻丫头,他心里苦啊!她知不知道!
回答不是,不回答也不是!有些东西,一旦说出来了,那份美感与圣洁就会被他这个龌龊污秽的人给糟踏作贱了。他是一块硬核桃,外面深藏不露,而里面……里面……他揉着太阳穴,头一阵阵剧烈。是啊!他轻轻地睁开眼,他这块硬核桃,外面僵硬,深藏不露,里面却在发霉枯烂。
他要怎么样去告诉她,去求她,就让他一个人好好地躲在那壳里霉烂枯死吧?他不想有人钻进他的世界,他的生命早就一片狼藉,他的感情,也是一片荒凉霉烂。就那样允他守在心底,不要逼他说出去,可以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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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总管程敏熟知这相爷习惯癖性,他知道,傅楚每天至少要洗两三回澡,至于原因,程敏只悄悄按在心底里不说,他是一个非常机灵、并懂眼色的人,有些事,不能打听探究的,就千万别去犯蠢。
“相爷,洗澡水小的已经吩咐他们备好了——”
傅楚洗澡沐浴、甚至包括更衣从来都不允人靠近服侍,这是多年整个相府都深谙的规矩,若谁有触犯,下场不堪设想。
大总管程敏领着一屋子丫头婆子,恭恭敬敬将主子所需的巾帕澡豆、以及换洗的衣服袍子折叠整齐摆放在偌大的净室柜架上,顷刻,便规规矩矩,着人关上净室的双扇大门,又领着下人们退了。
四处悬着红绢纱的烛灯,傅楚这晚喝得醉醺醺。
他走进净室,环视着偌大洗浴池的陈设摆放,重重打了个酒嗝,便开始脱衣服。
一层又一层,他的手在打颤,几乎每一次到了沐浴更衣时间,那双手便是多年养成习惯似的,忍不住颤抖哆嗦着。
生命是一片狼藉重重,借着烛光灯影仔细看,可清晰地看见,那一身光滑冰清玉润的肌肤纹理,早已伤痕累累。
咬伤、鞭伤、烫伤……几乎没几处是完好无痕迹的。
他轻轻地走下了水池,双腿修长,闭着眼睛,氤氲的水雾,把他笼在一个虚幻缥缈的世界里。
其实,连傅楚自己也明白,这不过是一个掩耳盗铃、图个自我安慰的愚蠢方法。
仿佛,只要他一遍遍好好洗,一遍遍打上厚厚的皂胰子仔细揉搓,有些东西,就能被他洗掉。可事实是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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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天晚上,他忽然把头重重往浴池边的汉白玉石阶重重一磕。
洗着洗着,不禁从喉头像野兽似地呜咽悲鸣一声,他把自己额头磕在浴池坚固石头边缘一遍不够,又一遍,一遍………
外面,程敏守在净室的大门旁,“——相爷?”他轻手轻脚地贴向门旁,小心翼翼,问。
傅楚终于停止了磕,他把头轻轻地又抬了起来,侧转过身,直视水中自己的倒影,额角大股大股在流着血,像一个恐怖令人胆寒、五官狰狞扭曲的鬼魅。
他“啊”地又是一声困兽般的呻/吟失声痛嚎——
手上重重一拳,啪地一声,砸向了水花,砸向了那抹自己的倒影,鬼魅般阴森令人恐怖胆寒、狰狞的倒影。
第23章 别逼我
京城来了一个道人,据说又是个道医,精通长生药理,亦能巫术。
这日,乳娘刘氏不知从哪儿听来消息,“姑娘,我听说那位道长可治世上万疾,您知道吗?相爷虽面上不说,其实,一直在想各种方法治您的哑疾呢!”
江沅正窗下拨筝,只听“铛”一声,眼露惊诧疑惑。
刘氏赶紧递茶过去,笑:“哟!姑娘吶,我们居然都还不知道!其实,为着您这疾,相爷一直是放心里的,虽然没对咱们明说,却一直揪着宫中的太医们询问,而太医们呢,也是来咱们府邸给姑娘看过好几次不是么?一个个都束手无策的,相爷为此,还发了好大一场火呢!”
江沅一直精神处于恍惚的状态,“哦?是、是吗?”
她有点不敢信,“他原来一直很在意我的哑疾,你怎么知道?”
刘氏道:“相爷想法把那道医请了来府,这,我还是听大总管程敏说的!为的就是要给姑娘治哑疾!”
江沅坐于琴几伸手轻抚着丝弦。
又是好几日过去了,窗外的红枫叶缀在秋风里,充满瑟瑟凄冷秋意。
她还在想那天晚上的事——她一直就没有从男人嘴里套问出什么。心里一直在失落,甚至伤心郁闷。
她想,准是自己又自作多情了。
最近做什么都没有心情,弹琴没心情,画画也没心情,教导陪伴小姑子傅琴更是没有心情。
她甚至还在想,到底得陇望蜀了!
回想刚出了事被未婚夫陆钟毓退婚的当口,她嫁他,不就图个终身有靠和名誉吗?
像什么情啊,爱的,如水中月镜中花,根本不能去想,也不敢去想。
她伸手轻轻摸着胸腔里那颗蠢蠢欲动的心——嘴角浮出一抹苦涩的微笑。
到底,从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管不住、变得这么不安分起来?哎!她站起身。
就是这样,就是这样,男人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,都会让她联想翩翩——他有没有可能喜欢上她?现在,她不能再想了。
那乳白色小松狮犬多多,正咬着尾巴地上打装,她轻轻地抱它起来。“多多……”
她一边抚摸小狗的背脊,一边在心里呐呐自问自语,咱们应该结束了是不是?
结束这场无果的单相思,还是从今后起,老老实实做他的首相夫人,什么也不奢望……
乳母刘氏一会儿去干其他的活路了,屋里几个丫头在打扫的打扫,抹灰的抹灰。她环视着四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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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不要再问我这样的蠢话,什么醋不醋的!”
她嘴角越发苦涩扬起来,是想起那天,男人也是站在这个地方,她一遍遍问他,逼他,他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,双颊绯红,最后,沉默良久,才又可气又可笑说,“没有一个做丈夫的,能容忍得了自己老婆给头上戴一顶绿帽子!”
这就是他那天对她的回答,对关于陆钟毓那封信的回答。
说完,他就又走了。
江沅闭着眼,深吁一气,慢慢地,又放下手中的小狗多多。“多多……”
她又在心里自言自语,“那天,他走得那么快,那么匆忙,一股子不耐烦,肯定觉得我在自作多情,我怎么就那么失败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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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,江沅去荷塘吹了风,又淋了雨,其实情况一直没好转痊愈。浑身酸痛,头脑沉重,时不时嗓子干涩如火烧般疼,每日茶饭也不思,小姑傅琴有时候来找她玩,她也病恹恹的,没有一点精神气。傅琴拿糖给她吃:“嫂子,嫂子,你吃糖,吃糖啊!”刘氏和月桐见姑娘休息,怕吵着江沅,刘氏赶紧支嘴月桐,让月桐将傅琴带一边玩。傅琴不干,像孩子似地将躺在床榻的江沅死来活拽:“你起来嘛!起来嘛!我要你陪我玩!”
月桐赶紧拉她,劝哄道:“琴姑娘,好姑娘,你嫂嫂病了,让她消息一会儿,咱们不打扰她,好不好?对了,你会玩红绳吗?奴婢来教你翻红绳呐!”
“……”
如此这般,才把傅琴给拉劝出去。
江沅躺在床上,药也不想吃,浑身懒得动,没有力气,怏怏的,越发像个病西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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