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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寒门状元》TXT全集下载_256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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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通脸上满是得意之色。

沈溪这两年风头正劲,身兼东宫讲官和日讲官这双料讲官,在翰林体系中如鱼得水,只要保持这种良好的趋势,未来入阁的可能很大……他能跟沈溪这位前途似锦的官场新贵当朋友,非常自豪。

沈溪叹道:“我本也想等乡试结束后再邀约苏兄一聚,不过既然苏兄如此有心,见见也是无妨。苏兄此番进京,可要谨言慎行,上次礼部会试爆出鬻题案,会让壬戌科会试格外地敏感和严格。”

“沈老弟提醒的是,为兄清楚如何做。”苏通脸上露出会意之色。

二人一同饮茶,不由说到一些汀州府的事情。

“……郑兄考上了生员,今年会到福州参加乡试,本来我还说等他乡试中举后一同来京,但想想过乡试不那么容易,一旦耽搁就得秋末才能启程,冰天雪地进京殊为不易,于是我还是早行一步。”苏通道,“不知这两年,沈老弟可与吴公子有联系否?”

若是苏通不提,沈溪都快忘了吴省瑜这个人。

吴省瑜作为弘治十一年福建乡试亚元,如今正在太学读书,谢铎无意中提及过吴省瑜,主要是因为吴省瑜跟沈溪是同乡,所以不自觉予以关注。但生平以教书育人为己任的谢铎,却发觉吴省瑜心机深沉,根本就不是做学问的料,反倒对同为太学生的严嵩更为欣赏。

这充分说明,玩心机也有高下之分,面厚心黑的严嵩,在这点上做得要比吴省瑜更加成熟老练。

“未曾见过。”沈溪直言道。

苏通叹息:“那实在可惜,听闻吴公子于今年端午大婚,可惜我远在长汀,未来得及恭贺……汀州府同年生员中,他是除沈老弟外,最为春风得意的一个。太学深造三年,或许明年会试他便榜上有名。”

沈溪心想,吴省瑜考不考得中进士,跟我有多大关系?说是同年,但吴省瑜分明是把我当成宿敌,没设计坑害我就算不错了。

“唉,沈老弟,听闻令兄也于去年考中生员,且是去年汀州府院试第四,若他也能桂榜提名,明年再杏榜高中,那我汀州沈家,可就要扬名天下了啊。”苏通对沈溪和他所在的沈家多了几分恭维。

沈家连出三个秀才,沈溪和沈元都是年纪轻轻就有所为,很多人便不由自主把沈家看成书香门第。

但沈溪知道,沈家真正的读书种子其实只有沈元一人,若非他鹊巢鸠占,沈家将来的希望只能落在沈元之身。

沈溪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堂兄,心中多少有些自责,因为他的出现,令沈家对沈元过早地失去关注,以至于沈元有再大的成就,也被他的锋芒给比了下去。

沈元性格内向,这跟他成长经历有关,很小就出来读书,远离父母亲人,而老太太李氏素来对子孙苛刻,沈元在学校生活条件不好,又是乡下来的学生,经常受到同学欺负,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出头,殊为不易。

“希望如此吧。”沈溪笑了笑道。

沈溪衷心希望沈元能有所成就,他对沈元将尽可能帮扶一把,但他知道沈元想一届就中举的难度实在太大,尤其是在福建乡试这种水很浑的地方,就算沈元有才学,也很可能会被那些外帘官给刷下来。

沈溪道:“苏兄,有件事要告诉你,我如今已有后,长子快百日了。”

“啊?恭喜恭喜。”苏通听说后不由喜出望外,“若贵公子能与小女联姻,那就是喜上加喜……”

沈溪这才知道,原来苏通今年也刚添了一个嫡出的女儿,比沈平大两个月,但年岁相当,被苏通说成是天造地设。

“这个……还是等子女长大一些再说吧。”

对于这种指腹为婚的事情,沈溪实在没什么兴趣,鬼才知道苏通的女儿将来长成什么样子,婚姻这种事,他更愿意交给儿子自己选择。更何况,苏通结亲的目的不纯,现在沈溪前途似锦,苏通此举不过是找个借口攀附权贵。

虽然沈溪没同意,不过苏通的热情却增添不少,道:“本来还想请沈老弟你多出来走走,现在看起来,需要多留在家中陪娇妻美妾,那不妨如此,等鹿鸣宴结束后,再请沈老弟你出来喝酒。”

沈溪不由摇头苦笑。

要说这苏通热情如火的自来熟性格,确实挺适合做朋友的,不过此人有一个缺点,那就是在女色上把控不住。他知道苏通所说“出来走走”,根本便是想带他去光顾那些风月之所,就好像玉娘在京城经营的青楼,要说相约造访的话,以沈溪的名气指不定能“打八折”,甚至找妹子不花钱,连吃带拿。

玉娘肯把云柳和熙儿一直给他藏着,就等将来有一天他想通了,把人送给他,更别说是吝啬几个头牌姑娘。其实玉娘打理青楼的主要目的,便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取情报,为她的身份做掩饰。

“不用了。”

沈溪摆手道,“苏兄既然到了京城,我看还是要抛开那些花花心思,清心寡欲一段时间,好好准备来年的会试,争取金榜题名。”

第七四四章 太子的买卖(上)

苏通吩咐下人把大包小包的礼物送上茶楼。

为了表示礼物并不贵重,苏通一一打开来给沈溪过目,让沈溪知道这是他的心意,并不涉及到请托办事。

沈溪随意瞥了一眼,干蘑菇、笋干、萝卜干、肉铺干、老鼠干、茶叶、药酒等,基本都是闽西的土特产,很多还是苏通自己家产出的东西。

实际上,苏通现在的第一要务是考会试,沈溪帮不上他什么忙。

“想到京城有沈老弟在,心里便觉得踏实许多,总归不再跟三年前一样,人生地不熟。”苏通笑着说道,“回头我还想去拜访一下玉娘,听闻她在京城操持起了旧业,此番到京,无论如何都要去捧捧场才是。”

果然,才正经一会儿,苏通就又开始谈及风月之事。

上次跟苏通来京城,沈溪尚是个“初哥”,可现在他连儿子都有了,家里一妻一妾,小日子过得无比逍遥,就算有需要,也不会去秦楼楚馆这种地方。

“苏兄要去的话请自便,在下就不奉陪了。”沈溪有些尴尬地说道,“身在翰苑,很多时候要顾及一下体面。”

苏通惊讶地问道:“寻花问月,难道不是雅事一桩?”

沈溪心说,亏你还要考会试,难道不知道按照《大明律》,官员进入秦楼楚馆是要问罪的吗?

明初朱元璋下旨禁止官吏嫖娼,违者重罚——“罪亚杀人一等,虽遇赦,终身弗叙”。但进入明朝中叶后,这一禁令形同虚设,尤其是本身就作为官衙的教坊司,成为达官显贵趋之若鹜的地方,因为从道理上来说,教坊司的女子“卖艺不卖身”,去了只是应酬而已。

当然,实际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,教坊司的姑娘无权无势,要是没有人撑腰,即便被人强行霸占也无可奈何,更别说那些求一夕之欢的权贵。

如今玉娘主持的并不是属于礼部职司衙门的教坊司,而是民间的青楼,身为朝官出入这等场所,一旦被御史言官盯上,若朝廷又较真儿,那还真有丢官的可能。

看出沈溪不太喜欢说这些,苏通适当转开话题,提及一个“老朋友”,苏通说到此人时咬牙切齿:“听说高侍郎,已经作古?”

沈溪点头:“确实如此,高家的风光已然成为过去,如今就连高侍郎府邸也由陛下赏赐于在下。”

“那是高氏一门作恶多端,咎由自取!”苏通阴沉着脸道,“听说高侍郎的孙子,如今在国子监内供学……哼哼,失去官家子弟身份的庇佑,别让我遇到他,否则非让他好看!”

苏通和洪浊都被高崇打过,洪浊受的伤更为严重,还间接令洪浊伤心绝望返回京城,一段情感就此作罢,但洪浊却是一个老好人,在高崇收买拉拢下,居然不计前嫌。

但苏通却不是那种好脾气之人。

当初苏家对汀州知府高明城孝敬不少,本来苏通以为能得到知府衙门的庇护,谁想他却被高崇痛殴,现在知道高崇落难,苏通便想落井下石。

对于此,沈溪只能说……高公子,你可要多多保重,安心在国子监求学,千万别想不开出来走动啊!

高家的起落,其实就是权贵斗争的牺牲品,跟苏通说的一样,高氏一门纯属咎由自取,但问题是你苏通如今尚未得势,就已经想打击报复,等你考中进士,将来有权有势时,那不是谁得罪你就要遭殃?那与高崇相比,你又好得了多少?

但是,大丈夫快意恩仇,沈溪无法指责苏通什么。沈溪道:“高家如今欠下大笔外债,已有许久未听闻高公子消息。”

“哦!?”

苏通眼睛眯了眯,目光中露出几分恨意,“那倒要看看,当初鱼肉乡里的高衙内会是如何下场,别到最后……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!”

沈溪笑了笑,没跟苏通继续就这话题说下去,又或者说,他对这个事情根本便是无话可说。

……

……

茶过五味,沈溪原本想要告辞,但苏通坚决不放人,直接叫掌柜送上酒菜。闵生茶楼兼营酒食,很快桌子便被盐水虾、醉排骨、荔枝肉等具有闽地风格的菜肴摆满。席间苏通频频举杯,但沈溪却滴酒不沾,只是以茶代酒。

对沈溪来说,出门来见见老朋友,说说以前的事情,展望一下未来,那是可以的。沈溪这些年在官场上风生水起,但他身边缺少可以交心的朋友,苏通虽然性格上有缺点,但不失为一个讲义气的朋友。

沈溪见到阔别三年的老友,还是很高兴的,但在临主考顺天府乡试的关头,如果因为喝酒误事,那就得不偿失了。

沈溪陪苏通吃完,再次起身告辞,苏通知道挽留不得,本想送一程,但席间他多喝了几杯,头晕脑胀,只好送沈溪到茶楼楼下,目送沈溪坐上马车离去后这才在佣人的搀扶下返回客栈休息。

沈溪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,前面朱山赶着车,不时回头瞄上一眼,有些不满地说:“老爷又喝酒了。”

“我喝不喝酒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

沈溪没好气地喝斥,“见个朋友,喝几杯酒本就无可厚非……况且我今天根本就没有喝酒,你嗅到的酒气,并非是出自我嘴里。”

“哦!”

朱山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,脸上全是不信的表情。

沈溪刚回到家中,苏通送来的礼物也到了,朱山和几个丫鬟连忙搬运起来,大包小包放到了外院的堂屋里。谢韵儿看到后高兴得不得了,对于一个勤俭持家的女人来说,任何不要钱的东西都是好的,尤其这中间许多晒干的山货可以保存很久,这样就不怕枯菜时没有好东西佐饭了。

“相公若是觉得酒醉疲乏,不妨回房休息,让小文用热毛巾为相公擦擦脸,这些由妾身来收拾就好。”

谢韵儿非常体贴。

为人母之后,她对沈溪的依赖愈发重了,恨不能时时刻刻与沈溪如胶似漆,到了床榻之上,她对沈溪也越发地痴缠。

沈溪笑着说道:“应该是小山告诉你我喝酒了吧?你闻闻,我嘴里有酒气吗?”

沈溪把脸凑了过去,却被谢韵儿含羞带臊推开。谢韵儿嗔道:“相公,怎这么不顾场合,被丫鬟们看到多不好?”

“哈哈,她们看到有何妨?我是老爷,如果我喜欢,把她们收入房中也没谁会指责。”沈溪不以为意地说道。

谢韵儿没好气地说:“相公真的喜欢?那妾身可就要给相公安排了……嗯,倒是正好,让她们的未来有个着落。相公,你是喜欢秀儿多一点,还是喜欢朱山多一点?”

本来沈溪是拿这事儿来调笑谢韵儿的,却没想到被谢韵儿反将了一军,不过沈溪却把谢韵儿的性子摸得很透彻,知道妻子有点吃醋,赶紧过去揽着谢韵儿恢复纤细的柳腰,笑道:“当然是喜欢我的韵儿多一些。”

谢韵儿虽然又把沈溪推开,脸上却挂着幸福的微笑。

任何女人,都希望得到自己男人赞美怜惜的话,哪怕这种话只是拿来哄她的甜言蜜语。实际上,沈溪说的这番话却是发自他的肺腑之言。

……

……

紫禁城,撷芳殿。

朱厚照这会儿正在琢磨怎么赚钱还债的问题。

跟沈溪签下借据后,熊孩子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……万一还不上四两银子,那三年以后我不是亏大了?

不行,我一定要在三年内想方设法赚够四两银子,一次性还给沈先生,让他知道我是言出必行之人。

哼,再让你看不起我!

等朱厚照打定主意,心里就开始琢磨赚钱大计。

朱厚照先盘算了一下家底,然后制定计划:“……卖宫女和太监是最好的,回头见到大舅和二舅,问问他们家里缺不缺人?到时候卖一个两个应该就够了。如果他们府上不缺人,我问问那些讲官……可如果他们告诉父皇该怎么办?”

“先不管那么多,只要把人卖出去就好,但宫里少了些人回头我该怎么说呢?哦,对了,我就说他(她)们投井而死,上次我就听说有个宫女投井死了,让我怕了好些日子!”

手里没有可以赚钱的营生,朱厚照身边能“卖”的东西,算来算去值钱的就是服侍他的那些人。

熊孩子想的是,“我花了四两银子买了个小姑娘,沈先生说姑娘太小,不能做事,所以他不接受拿人来抵债,那我找几个年岁大点儿的宫女总该可以了吧?听说女人能生孩子……那个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,是不是亲亲嘴然后和人躺在一起就可以了?”

“我问刘公公,但他居然跟我说不知道……为什么会不知道,难道他跟我不一样吗?算了,回头我还是问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沈先生吧!”

想好卖宫女的大计,趁着见到张延龄的时候,他就如实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。

张延龄听到后说的第一句话是:“我的小祖宗啊,您这是又要闹哪出?难道带您出宫玩还不够,非要塞个宫人到我府上,把我害死不成?”

朱厚照脸上带着几分不解,问道:“二舅,我身边的宫女都很听话,打不还手骂不还口,她们可不敢对你怎样,还能帮你做事,又能为你生孩子,我怎么就成了害你?”

“哎呀……我的小祖宗,你年岁小,有些事没法跟你解释。”

张延龄心里那叫一个憋屈,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,居然被个屁事不懂的熊孩子耍得团团转。

他当然不能跟朱厚照明说,宫里面的人都是你们皇家的私有财产,我收留个宫人就犯了欺君大罪,很有可能要被杀头,更何况还是你宫里风华正茂的宫女,指不定哪个就是未来的储妃之选。

“不要算了。本来我还想价格不贵,十两银子卖给你……看看多实惠。”

朱厚照心里有小算盘,我欠沈先生四两银子,要是我能卖十两银子,那就可以留下六两,下次出宫的时候慢慢花。

张延龄对此只能摇头叹息,他没想到这熊孩子是因为缺钱才想到要卖人给他,在张延龄想来,小外甥连银子是什么恐怕都不知道吧?不知道是哪个混账王八羔子给他出的这馊主意……

不用说,一定又是刘瑾那几个老阉人!

这些杀千刀的阉人,分明是一计不成,又生一计啊!

朱厚照在张延龄这里碰了钉子,下一步他更直接,二舅不肯给我钱,我去跟刘瑾他们问问,不是说他们有俸禄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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