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(1/2)
席莫回又开始了等待,他感觉时间漫长,过去了很久很久,又感觉好似只有眨眼一瞬。他的小情人还是回来了,风尘仆仆,经过黄沙的摧残,太阳的暴晒,在风尘中滚过一遭,变得愈发像个硬朗的男人了。
也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几乎重叠在一起。
回顾两辈子的种种,席莫回霎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。原来,他的时间和桓修白的时间是倒置的,他们都在向前走,人生的时间轴却是相反的。上辈子与他邂逅的那个桓修白,正是从这辈子过去的。
原来如此啊
等他死了之后,这个青年应该会反向进入下一个轮回,和上辈子的他相遇吧。
原来如此。他以为一切都晚了,都结束了,原来才是开始。
因就是果,果即是因,爱恋始于爱恋。
他在这辈子种下因,上辈子收获果,如此轮回,究竟是谁先爱上谁呢?
这一切都不重要了。
他回忆起年轻的自己一次次的拒绝,苦涩地笑了出来。他推掉了许多次机会,再也找不回来了。
但当这个桓修白再一次锲而不舍地在窗前问:我想带你走,可以吗?他们在抓我,我只有这一分钟,请给我个回复好吗?
这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机会了。
他前进的时间轴上还会不会碰到桓修白,犹未可知。于是,他第一次朝栏杆外伸出了手,抓住了青年的衣襟,宛如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,嘶哑地说:我跟你走。
桓修白的目光从那只颤抖的手移向了对方被铁窗阻拦的身影,那里有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,你带我走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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带他走带他走桓主任快带他私奔啊啊啊啊啊!!!麻麻和姨母们赞助你们九块钱,你们快去结婚吧!
美人迟暮,最是虐心。这章应该很明显了吧,其实是这个桓桓先和老美丽相遇,再穿到上一个轮回去追了小美丽。老美丽有小美丽的记忆,所以在美丽视角是主任先动情。在主任视角是美丽先动情。所谓爱恋始于爱恋,就是这么解释的。
第46章 桓修白,莫回头
到了夜晚, 小屋内又阴又冷, 压抑的气氛似乎能凝成实体, 从四面八方向人推挤过来,迫害眼球, 钻进喉咙,挤压肺部,堵得食管气管一起窒住,再难抬腿迈步。
席墨之上了两个台阶, 头昏脑重地停下来。他抬了头,眼前有一盏孤灯, 光晕模模糊糊聚在一处,只为照亮灯下人笔尖流淌出的字。
他的亲哥哥坐在冰凉的小铁凳上。凳子太矮,不衬身高,席莫回得弯曲背部, 半伏在小案上。他的眼角出现些许皱纹,宛如蛛丝一般攀爬在脸上,下颌与脖子的线条清癯,显出一种时光浸染的削瘦。手腕骨支棱地突出, 握笔的姿态很流畅, 看得出他对所写内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。
灯光昏暗, 席墨之也能看清桌下的铁锁,蛇一样盘桓在席莫回脚边。他眼神波动, 扬高了语调想要引起哥哥的注意:哥哥又把自己锁起来了吗?
笔尖停下来, 银色长发簌簌流动, 席莫回慢慢转过来,席墨之在他脸上看到一片恬静。
席墨之瞳仁收缩,不知为何,兄长的神情令他汗毛倒竖。
你来得挺好。我正要把东西给你。席莫回温情地望着他。
席墨之后退一步,下了个台阶,什么东西?
你过来。席莫回收笔,将信纸叠起来,角对着角,一丝不苟。他站起身,拖着脚步一瘸一拐地走到铁栏前,对满脸警惕的弟弟再次重申:过来。
席墨之被半逼迫似的上前,接下了那张纸,当场展开,心中默念了一遍,合上信纸惊异地问:你亲手写的绑票信?哈?被绑对象还是你自己?
席莫回来到桌前,逆向的柔光将他化作了一道剪影,他轻轻地,恍如呓语般说:是私奔信。
你想玩什么,哥哥?带我一个玩吧!席墨之斜靠在栏杆上,笑得张扬。
席莫回道:会有你的戏份。
席墨之兴奋不已:我可是迫不及待了。最后的场景我一定要在场,哥哥吃人的美丽样子,我定要亲眼欣赏到。
灯光滋啦闪烁了一下,席莫回的身影一度消失在黑暗中,再度亮起时,他唇边噙起一抹哀凉。
一场精心策划的私奔,就在一个小时后开幕。
桓修白准点来到小窗前,枪匣里的子弹满满,他自己更是期待满满。
我们怎么走?他提前引开了城里的守卫,在车夫回家的路上打晕了对方,抢来开锁的钥匙。他本想在席莫回答应的一刻就强行破门带走男人,但席莫回坚持要他晚些时候再过来。
把我拉上你的马,义无反顾,直冲镇外,别停别回头。
桓修白打开门时,席莫回已经站在门后了。他没发现二楼的空间前还有一道铁栅栏,它隔开了所有人与怪物的距离,唯有他来的时候才会消失不见。
桓修白握住他伸过来的手,绷带摩挲在手心,痒痒的。时间不多,他牵着席莫回上了马,男人的体温萦绕在周围,他拽住缰绳的一刻,一双手环住他的腰腹,十指紧扣将身躯贴了过来。
席莫回的脸贴在他宽厚的肩头,声音近在咫尺,轻柔地像一缕烟,却重重撞破桓修白的心房:不管发生什么,莫回头。到了红酒牌子那里,我就是你的了。
我就是你的了。
马蹄在石子小路上狂奔,小镇古怪的景色在眼中融合成斑驳的色块,一帧一帧卡顿似的在视网膜中变换,与之相比不变的是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身躯,风向变转的刹那,发丝温柔抚在桓修白脸颊,他张开嘴唇,悄悄含住一小缕。
他即将拥有席莫回了!
金子与珍珠做成的发夹在他的口袋里灼热地滚烫,他心底燃起希望的大火,美好的图景在眼前徐徐展开。
穿过两栋高楼间的小巷,桓修白攥住缰绳加了一鞭子,他低头看到那双手,幸福就流淌在身体里,顺着血管攀升到舌尖,又热又烫,舌苔发麻,驱使着他畅快地说出口:我们找个平静的地方生活吧,没人认识我们,我们可以要个孩子,我来教养,不会让你费精力,你能
孩子席莫回声带震动。
桓修白突然噎住了。要个孩子?他和席莫回都是男人,谁来生?他为什么莫名其妙说出这种傻话来?
席莫回的手掌按在小情人的腹部,厚实粗糙的防风布料下,那里是硬邦邦的块状腹肌。但终有一日,它们也会变得柔软,为了容纳新生命而逐渐拉抻,承载这份感情的厚重。
我们的孩子真的会有吗?他收紧手臂,小臂勒进桓修白小腹。
桓修白想到席莫回的年岁,听出一丝沧桑与无望。他眼睛发热,在马上颠簸中,声线颤抖不止:会有的我还年轻,我可以给你生。
如果他真的会生就好了。
他继续道:一定能有的你和我的孩子,你想要,我就去偷去抢也要弄回个孩子。
可我不年轻了啊。席莫回的声音冷静得可怕。
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经营感情了。一个孩子,凝结了他的血,听起来令人向往,但席莫回甚至活不到孩子长大的那一天。
轮回的诅咒将他的时间永远停在了那里。
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充满幻想的青年人了啊。现实教会他忍耐痛楚,也教他怎样斩断不切实际的希望。
没有期盼,就没有失落,就不会痛苦。
到此为止了。
马匹奔出了城,一轮圆月被铅灰色云层遮挡,阴测测地睥睨着大地。
桓修白眼眶酸涩,席莫回终究说出了口。他与席莫回终于被迫面对这道深深的鸿沟了。
没有什么东西比岁月更难以逾越,从一开始,它就是横贯在他们之间的深渊,无论哪一方,只要向对面前进一步,都会掉下深渊,万劫不复。
但桓修白情愿万劫不复,粉身碎骨。他就是死了,骨头碎了,尸体也要爬上那天险,爬到席莫回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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