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章(1/2)
云舒君从好几个士兵手中接过他,用了全身的力气搀扶,才勉强没让他又摔下去。
侯爷,请务必为大局着想,我与若书师出同门,对他的脾性再清楚不过。他现在必定设了重重圈套,您万万不能再踏进去了!
方羿挥开他的手,小夜叉便是我的大局!
云舒君的语气越发急促:他对若书还有用,大不了再种一次蛊,不会有大碍。
关心则乱,种蛊两个字刺进方羿的耳朵,让他从里至外每一寸皮肤都在泛疼。
小夜叉是何等风云不羁的人,要他受控于人,做个傀儡,比杀了他还残忍。
语罢,他借着手边的长枪堪堪立住,高声一喝,唤来御风。
云舒君见他不听劝说,百般无奈之下,只得对身旁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。
呃!
方羿刚踏上马镫,后颈却一下子被劈了一记手刀,视野陡然一黯,脱力摔了下来。
云舒君与周围的士兵将人接住,眉头紧锁,叹道:
侯爷,您醒后要杀要剐,云舒悉听尊便,绝不吭一声。然则平教就是冲着您的性命来的,这一趟,万万不能追!
戈壁滩上的碎石密密层层,寸草不生,只有零星的几株骆驼刺。前些日子下了小雨,将尖锐的石砾铺了一层青苔。如今这浅如绒毛的青苔上,又染了一片猩红的血,隐隐透着腥味,将本来广袤的景象笼了层悲壮。混着时常刮来的哀嚎的风,只以为是战死的儿郎在哭泣。
在平教旗帜飘扬了整整两个月的普煦城,容字旗终于又冉冉升起。
而在普煦往西的一座城池,仍笼罩着平教的昏沉暗光。
大护法,教主他,他......左使跪在封若书面前,忐忑着欲言又止。
封若书脸色阴沉地坐在案边,为他包扎的小厮因此战战兢兢,生怕惹怒了他。
虽然封若书不像平煞那样滥杀无辜,但气到极处,也没人能保证不被迁怒。
封若书闭着眼睛,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肝火,今日他只差一点就取了方羿性命,这个一点,让他愤怒地险些丧失理智。
冷声问:他怎么了,说。
左使的手哆哆嗦嗦,道:教主他,他已经苏醒。但,趁咱们不备,将蛊王......自己用手......抠出来了。
闻言,封若书唰的睁眼,仿佛掠过万千刀刃。
你说什么?
大护法息怒!左使连忙伏在地上,照理来说,蛊王死在体中,起码昏睡半个月才会清醒,属下心有不备,一时,一时大意了。
封若书啪的一声拍桌,由于力度太大,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迸开了,鲜血喷涌而出,将绷带染得通红。
我记得嘱咐过你,教主身上流的是历代平教教主的血,且又身中西施咒多年,体质特殊。要严加看管不得有失!
小厮瞧着伤口,吓得脸色发白,刚要上手去打理,被封若书挥手退了出去。踏出门槛的瞬间,小厮高悬的心终于放下,一是庆幸他有命可活,二是庆幸,封若书虽然阴晴不定,但却与平煞很是不同。
起码,不会随便一怒,便夺去一条性命。
屋中,封若书正气得直喘粗气,邪魅的眼睛被怒火烧得通红蛊王只要没有完全离体,即便是死了,寄主也会意识不清至少一个月。他本来想,趁这一个月,先稳定住前线的战事,再把安戈押回平教本部种蛊。
如今,安戈种蛊迫在眉睫,前线方羿又步步紧逼,他如何分身同时处理两件事!
蛊王一旦离体,他便恢复神智。安戈是什么人?你给他一条缝他就马上给你撕出天大的窟窿来!还是你要跟本法说你有什么秘术,从冰山带出蛊虫五个月它还没死马上就可以种进安戈体内?
蛊王长年养在珩域西部的深山冰窖之中,若置身常温,半个时辰没有寄主便只有死路一条。而他们从平教杀出来,攻打容国城池,已经五月有余了。
左使伏在地上的背更低了,回大护法,没,没有。
没有便闭嘴!
封若书怒吼一声,脖颈胀红得可怕,胸口剧烈起伏,许久许久之后,气息才慢慢平复,似乎是想到应对之策。
他现在何处?
左使的额头紧贴着地面,颤巍巍道:属下怕节外生枝,姑且先帮教主包扎了伤口,将他关在了城中衙门的大牢,手腕脚腕皆锁了铁枷,派了二十人看管。
封若书抬手挥了挥,带路,我去见他。
作者有话要说:
还有十章完结,突然就有点舍不得了
第139章 脱身(二)
阴暗的地牢一片潮湿, 分明没有下雨, 地面和石墙还是沁出一层水汽, 混在空气里,四处都透着沉闷的黏湿。
偌大的牢房里只有两柄火把,因四周太过潮湿, 火光并不明亮,只照了周遭的一小块地方,五步以外, 仍旧漆黑一片。昏暗的灯光下,不见天,不见地,只能勉强瞧见物体的轮廓, 模模糊糊。
而正是因为光线微弱, 那双掩藏在暗处的发亮的眸子,才格外凌厉。
国师,你输了。
安戈斜斜倚在墙角,头颅靠在石壁,手脚皆戴了镣铐,将手腕的细腻皮肤磨出了一圈水泡, 水泡破裂之后, 脓水流了出来,糊在糜烂的皮肤上, 伤口便更严重了。
不过他似是察觉不到痛,亦如他毅然用手将体内的蛊王抠出来, 分明将那块肉都抠烂了,他却眉毛都不皱一下。一动不动地看着从铁门进来的人,唇角一勾,很是得意。
封若书慢慢停在他跟前,道:小安,赌局还没结束,现在下定论还太早。
是么?安戈微微偏头,但你好像还伤不了猴哥。
你怎知我伤不了他?封若书语气悠缓,透着将世人玩弄在鼓掌的慵懒,探子来报,说他现在身受重伤,昏迷不醒。我若想杀他,简直易如反掌。
安戈心头一紧,唰地抬头,但一对上封若书的脸,看清他眼睛里的焦灼,心情便又舒缓了下去,反而比对方更自在,道:
是么?如果真的易如反掌,你早就杀他了,早就昭告天下,说,不可一世的永定侯死在你手上,你怎么还有时间来看我?国师,你撒谎的水平并不怎么样。
到这里,封若书的脸色才彻底沉了下来,低着嗓子道:你不该这么对自己。
你说哪样?安戈抬起被沉重镣铐束在一起的手,指了指才止血不久的胸口,蛊王在我身体里一日,我便生不如死一日,现在把这臭东西弄出来了,我只觉得痛快!
封若书的眉毛抽搐了一下,陡然攥起他的衣领,狠狠道:你知不知道这位置离心脏很紧,你若稍微不注意会死的!
安戈很是冷静,淡淡看着他被怒火烧得发颤的眸子,冷笑道:我死,也好过受你控制,亲手伤害猴哥。
所以,你甘愿为了他死是么?他不值得......封若书咬牙切齿,他不值得!
安戈陡然严肃,值不值我自己掂量得清楚,世上形形色色的人这么多,但若那个人曾经出现过,只要他安然无恙,我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呢?啊,不过你是不会明白的。
他顿了顿,又道,我曾以为你会明白,现在看来,是我多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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