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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一会,几个肥胖的伙僧就哼哧哼哧地提着两个大筐热乎乎的胡饼来了。走到了血迹斑斑的李孝忠和苏禄海身前,一个伙僧道:
“二位爷,刀法真是地道,这牛杀得肉是肉,骨是骨,下水是下水,比小的出家前杀的所有牛羊都漂亮。”
这佛光寺里都是什么人哪放下了胡饼,就有跟在后面的两个伙僧抬来两个大筐,装牛骨牛下水。李孝忠和苏禄海对视一笑。在他们后面的柱子旁,两人刚刚拦住那个出家前是屠夫的和尚,自告奋勇地要杀牛。圆静问他们为什么,李孝忠说:“咱们哥俩以前没杀过人,现在要跟着大师干大事,想杀头牛见见血祭刀壮胆。”圆静想想也是,这么多人里,那个不是江洋大盗,命案在身的似乎就这哥儿几个没有杀人的光辉经历。于是圆静便准了。在大雄宝殿里杀牛,估计前有古人后有来者的可能性都很小,偏偏让这哥儿俩给赶上了。
没想到两人只是杀了一头牛,引起的反响却不小,因为这牛杀得着实干净利落,引发喝彩声一片。圆静也顺带着对这哥儿几个的信心提升了。数十个江洋大盗的喋血热情迅速被唐朝版的庖丁解牛引爆了,连圆静都没有注意到吴量已经悄悄地从殿中消失了。五人本来打算再查探更多的信息出来,不料圆静这么快就要发动,想想把这些人捉住审问也能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,只得先把消息送出去了。至于为什么杀得这么漂亮,那还用问吗两人在大食的时候就干过这个。
见得没有人注意到吴量也就是赵五消失的无影无踪,李孝忠和苏禄海对视一笑。伙僧们从殿外又搬进来数坛好酒,让苏禄海眼前不由得一亮。当鼎内的肉汤愈来愈浓,殿内的香气越来越浓时,圆静道:
“祭佛祖”
硕大的牛头被摆放在了金身佛祖前的香案上,和佛祖的慈眉善目,面目仁爱庄严对比起来,这一幕真是诡异的紧。圆静手执三柱手指粗的佛香,率领数十住在佛光寺内的江洋大盗,背对着热汤翻滚的牛肉鼎,念念有词,给佛祖上香。不知佛祖他老人家法眼有灵,看见这一幕会作何感想,会不会在菩提树下一声长叹。别说是佛祖,大盗们都觉得自己这事做的很不地道,作为盗贼,似乎更应该拜一拜贼祖宗盗跖,现在却莫名其妙地拜佛祖,真是太阿弥陀佛了。都说人改其常,非死即亡亡:逃跑。,后来大盗们回忆起来,都认为之所以天衣无缝的计划会失败是因为发难的时候拜错了对象。不过此时却没有人说,圆静念道:
“佛祖在上,弟子遁入佛门四十年,却始终怨念难消,无有慧根,不是佛门中人。今日弟子杀出佛门,重入红尘,还请佛祖念在弟子四十年来敬您老人家还算勤恳,为您老人家修起这么大的佛寺的缘分上,保佑弟子如愿以偿。”
说罢三顿首,将香插上。没有人注意到佛祖的面上似乎闪过了一丝忧色,而且似乎还有一声轻微的叹息响起。圆静转过身来,白眉倒竖,双目圆睁,一副威风凛凛杀气冲天的模样,平日里的慈善样子全没有了。连李孝忠和另一角的吴赐友都看得呆了。圆静道:
“分酒肉”
江洋大盗们都嘘了一声,终于到大家期盼已久的事情上了。不过分酒肉却是从分酒开始的。几大坛酒被汇聚到一个大缸里,数十个人每个人捧着一大海碗依次站立。圆静当头,接过一只公鸡,用劲一扭,就把鸡头扔到了一边,把一腔鸡血倒入了酒缸之中,接着圆静咬开自己的中指,将血滴入酒缸中,其他人依次学着圆静的样子把血滴入缸中。一名力士抱住缸,左右摇晃了几下,本来就混浊的酒就更混浊了。之后每人便端着大碗,自然有小和尚把酒取出来给他们倒上。苏禄海端起碗刚想喝,圆静又开始讲话了,不过这次圆静不再自称老衲了:
“承蒙各位看得起,给老夫这个面子,愿意跟老夫一起做这刀头上舔血的买卖。老夫别的不会许诺什么,只有一句:和各位兄弟同生共死,火里来水里去,定要将这东都搅个天翻地覆,一吐胸中不平气来,干”
说罢一饮而尽,然后便将碗重重的摔到了地上。别说周围都是社会异类,报复社会的心理异常严重,就是李孝忠、吴赐友、苏禄海、纳乌听了,都热血沸腾了半分钟,酒喝完了,碗也摔完了。苏禄海用波斯语唧咕道:
“不就是造反吗哪里来这么多的烦人的事情这样浪费时间,只怕反没造成,倒是被人连锅端了。这些个汉人,真不知道怎么想的。”
后面纳乌用波斯话道:
“这样不正是成全我们么”
果然,各人刚把牛肉汤盛到新换上的碗里,光定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,大声喊道:
“主持,大事不好了,近卫军进城了,正向佛光寺和留后院开来”
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四十三章好生歹毒
本来拿着胡饼,就着牛肉正准备大吃大嚼的暴力分子们一下子停了下来,本来吵吵嚷嚷的大殿里霎时安静了,圆静一把提起光定,怒喝道:
“你说什么”
光定结结巴巴又把话说了一遍,圆静白胡子抖抖地,道:
“这不可能不是叫你去留后院的吗你是如何知道的”
光定道:
“主持,先放弟子下来。”
圆静这才想起光定被自己提起来正手足乱蹬呢,当下一撒手,光定一屁股墩在地上,喘了两口气,道:
“主持,弟子去;留后院传过令后,想着马上要随主持出城,再见不到刘大姐了,就和留后院那边说了声,包了些牛肉,带了这些日子积攒下的钱去寻刘大姐,给她安置下,不料就撞见了近卫军进城。人数足有两千,骑步兵都有,到了街口就分作两路,一个带着往留后院那边去,一个就往咱们这方向来了,弟子一见不对,就抄小路回来禀报了。咱们寺前的道路也是被封了。”
边上一个络腮胡子把咬在嘴里的胡饼取了下来,道:
“小光定怎么这么别扭呢,你可探听清楚了,莫不是近卫军只是入城公干,打寺前经过”
这个解释明显太牵强了。圆静当时否定道:
“这更不可能,即使这样咱们的行动也是大受妨